第11章 名正言顺

宋知韫甚至都不屑于等他的回复,迈开长腿,拐进幽静长廊消失的无影无踪。

瞧着那抹匆匆离去的倩影他哑然失笑。

她终于肯向他走来。

像释怀般周靳屿的手忽地松开那枚他哄着骗着抢来的戒指,任由它静静躺在裤兜里。

宋知韫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套湖蓝色休闲套装,内搭是件奶白色吊带。

来到餐厅时,静姨已经将早餐都端上了桌,一部分是在胡同里买的,一部分是自己做的。

宋知韫打小就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在京北生活了这么多年,唯独没办法接受豆汁的味道。

小姑娘将眼前的豆汁推向一侧,静姨给她盛了一小碗馄饨面。

须臾。

宋老爷子走进餐厅,宋远洲和孟听晚也依次落座,视线落在宋知韫的身上,瞧不出她情绪有什么波动,仍旧和往常一样,大抵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宋老爷子斟酌了下,正欲开口,宋知韫忽地起身格外殷勤的端着碗豆汁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周靳屿。

周靳屿:“……”

不止宋知韫不爱喝豆汁,周靳屿也不爱甚至有些讨厌了,瓷白的碗碟中摆放着两个焦圈,一并推至男人的面前。

“三哥不尝尝吗?”

“等你回纽约了可吃不到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桌上的长辈们同时向这边看过来,又同时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间聊起二哥宋时越的婚事。

没人愿意参与他们两人的纷争。

周靳屿轻扯了下唇角,顺势握住瓷白的勺柄,在所有人略微惊讶的视线下,他一口紧接着一口面无表情品尝着她端过来的豆汁。

男人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这点能耐?

宋知韫全然不理会他的眼神,根本不上他那激将法的当,那一碗豆汁就够他难受一天的了,她很知足。

她笑意盈盈转过脑袋听着长辈们聊着二哥的事儿。

那一碗豆汁喝下去周靳屿确实不太好了,早饭过后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长腿微微向前伸着,视线却紧盯住在小花园里挖坑埋土的小姑娘。

就像小时候一样一不开心就去种花,但怀着坏心情种的花怎么可能长得好,周靳屿每次路过那片小花园都忍不住驻足,怕她看见枯萎的花会很难过,他便替她重新种上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直到现在宋知韫都没发现她细心呵护的小花是她那个死对头种的。

要是她发现会怎样?

“周靳屿?”

“你喜欢她!”

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如同击碎玉石般清脆声响在逐渐逼近,还沉浸在思绪里面的周靳屿突然被那道略微沉郁的嗓音打断。

周靳屿循声望去,不是疑问是肯定,他轻轻歪了下脑袋,明明是套很正式的商务西装却穿出了一身的匪气。

“嗯。”周靳屿坐直了身子,深灰色外壳的手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了几个圈,最终缓缓停下,“才看出来?”

“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宋时聿:“……”

宋时聿深吸了口气,下颚线紧绷,周身都透着股疏冷沉郁。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周靳屿这次回国后,即使小姑娘在她跟前闹得再过分,他都不愿意同昭昭吵架了,合着在这等着呢?

真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你不是说了,你这辈子娶谁都不会娶她的吗?”

宋时聿紧盯着那张沾花惹草的脸,依稀记得他最意气风发的那年,随手将婚书扔进抽屉里,信誓旦旦的对宋周两家长辈们说,他这辈子不会娶她。

原因很简单。

她太乖了,他不喜欢。

“我后悔了不行吗?”周靳屿默默握紧了掌心的手机,视线不动声色从拿铲子挖坑的小姑娘身上移开,“况且我们两人早就有婚约在身名正言顺——”

这辈子注定要绑在一起。

提起婚约,当年贺老爷子在世时执意要和宋老爷子订下,当时的人选并不是周靳屿而是他的二哥宋时越。

那时,贺老爷子贺崇明陪着妻子回京北探望,带上了还未满周岁的贺时宜,小婴儿时期的贺时宜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爱哭又爱闹,家里的育婴师保姆轮番上阵贺时宜就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最后,还是周靳屿嫌她吵,把她接了过去,他四平八稳的坐在沙发上,用腿轻轻撑着,他甚至哄都没哄,怀里的小姑娘立刻停止哭泣伸出软乎乎的小手紧扯住他的领口,那种感觉生怕把她摔下去一般。

……小娇气包。

周靳屿学着育婴师教的抱法,调整了下姿势,贺时宜安安静静待在他怀中不哭不闹。

向来护食的贺时宜就连育婴师递过来的奶瓶她都要给周靳屿尝尝。

贺崇明见状,当即将人选定到了周靳屿的身上,宋鹤麟只觉得不妥,周家明争暗斗,虎狼窝一般的存在,奈何贺崇明执意要这么做,左右都是养在他跟前的,也就同意了。

后来,贺家出事,那被养得最娇气的小姑娘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而这段婚约也就暂且被搁置下来。

再次提起,宋时聿恍如隔世。

“她现在是宋家的人,我的亲妹妹,”宋时聿立于长廊之下礼貌提醒,“在你拒绝的那天婚约已经作废了,爷爷没和你说过?”

周靳屿:“……”

要不是宋时聿知道妹妹不喜欢兄弟打架,否则他这拳头早就招呼到他脸上了。

他紧盯着他,眸光讳莫如深,“周靳屿,你别告诉我昭昭分手的事你也有参与?”

“……”

周靳屿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确实让宋知韫跟蒋斯煜提分手了。

宋时聿瞧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他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抬腿踹了他一脚,力道不算轻但也没多重,足以让他清醒的记住他干了一件多么恶劣的事。

谁知这一脚刚踹完,还未等他说什么呢,小姑娘双手环臂,静静地望着他们。

“你们在这干什么?”

“工作日资本家都不需要上班的吗?”

听着这道柔柔软软毫无威慑力的声音,宋时聿和周靳屿的身子几乎同时脊背挺直,循声望去。

宋知韫已经将早饭时穿得那套湖蓝色套装换下,现在身上是件简单的白色短T配着棕色系A字裙,一头微卷的墨色长发被梳成了高马尾,身上洋溢着那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让周靳屿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喉间微痒,目光沉沉的望着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