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芸美人

还因为自己身子虚弱，不能为心爱之人孕育子嗣，愧疚了好多年。

因为这份爱意与愧疚，小姐喝了十年的苦汤药。

只有画屏知道，自家小姐嗜甜如命，最怕苦了。

可皇上登基后，准确来说，是张答应入宫后，皇上仿佛把对自家小姐所有的爱意全都转移到了张答应身上。

淑妃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眼睛，喃喃道：“画屏，你说，皇上喜欢我，亲自向先帝请旨纳我为侧妃，是不是全都因为我这双眼睛？”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画屏知晓她未言之意，强忍着泪水摇头：“娘娘别这么想，皇上，皇上只是有急事要处理，并非有心推开您……”

她嘴上为皇帝开解，眼中的怨恨却快要凝成了实质。

小姐只不过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不想让他衣衫不整出去，再生了风寒。

他竟然那样对待小姐，当着众多宫人的面，下了小姐的面子……

淑妃不知道画屏心里所想，她不想哭，却忍不住流泪。

很久之前，她心里就藏着一个猜想，经过无数次试探，那个猜想已经被证实了。

但那件事太过惊骇世俗，淑妃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埋藏在心里，独自承受。

“画屏，”淑妃抹了抹眼泪，“我知道皇上是有苦衷的，他是爱我的，只是刚才有点疼，忍不住想哭。”

“我好多了，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

淑妃看了一眼那碗避子汤，垂下眸子道：“这药太苦，我不想喝了。”

画屏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一眼避子汤，她一咬牙，端着避子汤浇到窗户边上的花盆里。

“娘娘以后无需再喝这个，”画屏轻声道，“奴婢会为娘娘处理干净。”

主仆二人已经相伴了二十几年，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画屏就知道淑妃的意思。

这药，有问题！

她给淑妃盖好被子，端着花盆和空碗，轻手轻脚退出屋子。

不知道太傅深夜求见，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在第二日给云笙请安时，淑妃发现，那里多了一位芸美人。

“呦，这位妹妹是哪位？本宫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淑妃话中夹枪强带棍，芸美人胆怯地缩了缩身子，“嫔，嫔妾是……”

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还是皇帝和云笙及时赶到，给她解了围。

“淑妃，这是皇上新封的芸美人。”

“芸美人？那个yun？”

淑妃立刻道：“皇上，皇后娘娘姓氏为‘云’，芸美人这个封号，岂不是冲撞了娘娘？”

皇帝刚坐在座位上，闻言，他对淑妃道：“淑妃啊，朕赐封号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既然封号已经赐下了，不好再改，至于冲撞了皇后……”

“都是无稽之谈，不提也罢。”

淑妃不满道：“皇上，冲撞娘娘是无稽之谈，可芸美人的封号到底冒犯了娘娘，臣妾请皇上重新……”

“淑妃。”

云笙忽然开口：“无碍，本宫哪能轻易被冲撞到？淑妃，本宫知晓你关心本宫，但皇上是天子，不能仗着皇上宠你，就言语无状。”

她瞥了一眼皇帝，对淑妃道：“你这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皇上，您知道的，淑妃就是口直心快，不是想忤逆皇上的。”

云笙都这样说了，皇帝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虞。

他知晓给芸美人的封号冒犯皇后，但他是天子，怎么会做错？也不可能被人指责。

昨晚他鬼迷心窍，一时愧疚答应用“芸”给芸美人为封号，所以今天，他特地来跟云笙解释。

所幸云笙善解人意，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皇帝看了一眼淑妃，对云笙道：“皇后放心，朕知晓淑妃的性子，她啊，就是嘴上不饶人。”

既然皇后为淑妃说话，他就给皇后这个面子。

接收到云笙制止的眼神，淑妃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皇帝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等芸嫔向云笙行大礼后，淑妃才知道，昨晚皇帝离开她那里后，芸美人侍寝了！

淑妃险些把手里的帕子扯烂！

不是因为皇帝匆匆离开去宠幸别人，而是因为……

因为在场的妃嫔都知道皇帝昨晚宿在她那里，芸美人的出现，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没留住皇上？！

云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觉得淑妃整个人都红温了。

也是，皇帝半道被劫走，谁也忍不住生气。

云笙趁人不注意悄悄打了个哈欠，她好困啊。

自从来到行宫避暑后，她就让妃嫔每隔五日请安一次，且请安的时间也往后挪了挪。

行宫不比皇宫，规矩森严，她可以稍微轻松一下。

可一大早，就因为皇帝的到来，她被迫早起，被迫听皇帝绕着圈子说明来意。

哦，不就是昨晚纳了个美人吗？不就是封号有亿点点不合适吗？

都不是什么大事。

在云笙眼里，都没有睡觉重要。

青黛瞧着屋里各方各怀心思，眼刀子互飞，快要掐起来了，可她家娘娘只顾着睡回笼觉。

不得已，她悄悄捏了云笙一把，云笙一个激灵，清醒了。

青黛示意她看底下，小声跟她说了事情经过，云笙有些心累。

嗐，要工作了。

刚才芸美人给淑妃行礼时，礼仪姿态都不太标准，淑妃肚子里有气，对着她一阵挑刺。

芸美人脸皮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淑妃又讽刺了她两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跟吃了火药似的。

她们没注意到云笙在睡觉，但因为不能在皇后面前失仪，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

以至于吵了好几轮，云笙都没有被吵到。

“好了，”云笙拍了拍手，“都是自家姐妹，芸美人才刚入宫，礼仪规矩什么的，还需要学，淑妃，你让着她些。”

云笙发话，淑妃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芸美人却还止不住泪水，她冲着云笙福了福身，一边流泪，一边给宜婕妤和徐贵人行礼。

受过她的礼后，云笙发现，两人神色有些诡异，淑妃更是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不明所以然，看向青黛。

青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芸美人，小声跟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