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怕姜掌柜误会

事实证明，姜衡和罗远的担忧纯属多余。

被发配到山下这个黑店之中的，除开一两个脑子活络被专门派下来的之外，都是山上不受重视的小喽啰。

在反贼之中，都处在鄙视链的底层。

这些人先前站在朱贵那头，无非就是看着朱贵在这儿经营多年，优势十足，而且又给姜衡挖了这么大一个坑，似乎大有胜算而已。

他们对朱贵的忠诚，在见识了姜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后，被砍了一刀。

得了姜衡一顿价值五两银子的吃食招待，又被砍了一刀。

又拿了一两现银的赏钱，再被砍上一刀。

一刀一刀又一刀，那点忠诚又不是拼多多，早被砍没了。

毕竟一个能力强，有手腕，同时还愿意给手下人分钱分好处的领导谁会不喜欢呢？

至于那两个聪明些的，也就更好说了。

就凭姜衡今日这些手段和能耐，朱贵和他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何况姜衡还占据名分和年龄优势，要跟谁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因此在第一个人来了之后，其余人也都陆续前来表忠心。

当整个留人居的最后一人也前来表忠后离开，罗远一脸感慨，“还真被你说对了，谁赢他们帮谁。”

姜衡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教老熊做豆腐。明天我可不想再自己忙活了。”

看着暴露了惫懒本性的姜衡，曾经的老实汉子罗远摇头，“你这么有本事，若是不这么懒就好了。”

“罗大哥错了，懒其实是推动技术升级和革新的动力。”

姜衡笑了笑，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安稳，推开了房门，走向后厨。

罗远陪着他，身形却自然地落后了一个身位，就像是跟着寨主和大小姐的时候。

......

就在姜衡和罗远在后厨教厨子老熊豆腐秘方的时候，一阵鸟叫声在某处房间外的夜色中响起。

房间内，住着有两个伙计。

其中一个悄然睁开眼睛，躺在床上迟疑了一会儿，在鸟叫声又起之后，起身嘟嘟囔囔地装作上茅房，走了出去。

走到茅房边上，隔着矮矮的围墙，他也回应了两声鸟叫。

围墙之后，穿着黑衣斗篷的朱贵的声音传来，“钱三儿，怎么样？那小子今日是个什么情况？”

钱三儿正是朱贵曾经的心腹之一，也是昨日挑衅姜衡，被直接扇了两巴掌的那个伙计。

闻言他回答道：“姜掌柜昨夜自己做了好些吃食，今日竟然把生意稳住了，整个白天来往了七八拨客人，都给撑住了。”

矮墙那头，朱贵沉默了片刻，而后矮墙响起一声闷响，显然有一只不自量力的拳头捶在了上面，用他的无能狂怒给矮墙挠了个痒痒。

“他娘的，这小子凭啥啊？后厨里没肉没菜，我把钱都给他卷走了，他做的什么菜啊？！”

钱三儿又道：“他是用豆子做的菜，很好吃，客人都很喜欢，他今日赚了得有三四十两。”

“什么？！不可能！一天四十两，你把后厨卖了都不一定有四十两！”

面对朱贵的断然不信，钱三儿继续道：“的确很难让人相信，但这是真的。他给店里每个伙计都发了一两银子，然后想让我们都效忠他。”

朱贵当即便又是一声毫无威慑力的狂怒，担忧道：“结果呢？”

钱三儿回答道：“好些人都去了他的房间，向他效忠。”

朱贵闻言气得牙痒痒，恨恨道：“他娘的，这帮白眼狼！老子白养他们了，等着！等老子和军师想办法，等军师把老子再弄回来，要他们好看！”

狠话放完，他又吩咐道：“好在我还有你这个忠心的，你仔细盯着他，有什么动向都记牢了，辛苦一下。”

“不辛苦。我也向他效忠了。”

朱贵闻言一愣，一时愣没转过弯来，“你说啥？”

钱三儿懒得再跟他多言，“就这样吧，走了。”

钱三儿走出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对着矮墙那头还在懵逼中的人道：“哦还有，朱掌柜，今后不要私下找我了，我怕姜掌柜误会。”

......

当钱三儿来到后厨的时候，姜衡刚刚教会老熊怎么磨豆子做豆浆。

瞧见钱三儿过来，他便让老熊配合罗远忙着，洗干净手走了过来，笑着对钱三儿道：“怎么了？”

“掌柜的，方才朱掌柜来找了我。你知道，我以前是他.......”

姜衡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度而温和地道：“过去的就不用说了。”

钱三儿面露感动，将朱贵方才的话跟姜衡说了，然后道：“掌柜的，你放心，我已经十分认真地跟朱贵划清了界限！”

姜衡欣慰地笑了笑，“好样的！咱们今后好日子还长着呢！去休息吧！”

钱三儿满意而放松地离开了，姜衡站在原地，默默琢磨着方才朱贵说的那几句话。

“怎么了？”

罗远这时候走了过来。

姜衡看着他，“我没猜错，朱贵的背后是军师，对付我们，军师应该也出了力。”

罗远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咱们背后是寨主，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这一句话，让姜衡的心头悄然一动。

翻天......

楚州的十八寨义军，是元氏皇朝第一支成气候的起义军。

有许多暗藏的势力都朝这支义军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就是一个各方角力的修罗场。

可叹这些单纯的反贼目前还意识不到。

就在不到六个月之后，他们就将在鼎盛之中迎来自己的末路，如烟花一样在绚烂后死亡。

他们开启了声势浩大的反抗之潮，却没有享受到丝毫的果实。

说远了，一言以蔽之就是，按照此刻十八寨的情况，如果胡义真的想翻天，是完全有可能找得到外力的。

首先，比起努力维持清风寨独立自主的宋天宝，十八寨的龙头黄龙山就很乐意扶持一个更听话的傀儡上位。

毕竟盟友哪里比得上狗好用。

如果胡义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的。

别的不说，也不能让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宋甜儿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吧。

更何况还有身边如罗远这些对他帮助颇多的无辜之人。

能想什么办法应对呢？

姜衡左思又想，在眼下的局面下，还是只有八月十五那个晚上的景云郡主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又让他认识到了那个夜晚，那场相遇的重要罢了。

错过了，或许就将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包括自己。

那么眼下，就需要把准备做得更细一些了。

“掌柜的，出来了！出来了！”

姜衡的身后，传来开心的呼喊，一扭头，便瞧见兴致勃勃地捧着豆浆一脸憨笑的老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