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秋强君郑庄公

郑庄公是郑武公之子,今河南郑州市新郑人,生于公元前757年。

郑庄公是春秋初年的郑国的有为国君,公元前743年至公元前701年在位。他曾平定其弟共叔段的叛乱,继武公之后,为周平王的卿士。郑庄公在位四十三年,将郑国从弱小经营得非常强大。

郑庄公英雄一世,但也有两个重要的政治失误。一个重要失误是生前没有对太子忽(即郑昭公)之位做出妥善安排,以致自己一死,郑国立即陷入无止休的夺权之争。另一重要失误是重用高渠弥,这为郑国留下了严重后患。这两个失误,导致郑庄公死后,郑国迅速由盛转衰。

第一节 郑国交上了好运

郑国的出现与壮大,离不开一连串的幸运事件。第一个幸运,就要追溯到郑庄公的曾祖父周厉王的不幸。

周厉王是西周末期的一位国王,他极其专断,镇压言论自由,导致百姓见面后连招呼都不敢打,生怕被误认为议论朝政而丧命。压迫的反作用力最终爆发,公元前841年,镐京的居民掀起了一场大规模暴动,周厉王被迫逃离王宫,越过黄河,躲到周朝边境的彘(今山西霍县东北)。14年后的公元前828年,周厉王在彘凄凉地去世。

周厉王逃走后,朝廷没有国王,国家陷入混乱。公元前841年,太子姬静登基,即周宣王。周宣王励精图治,为了扩大王室势力,从家族中选拔能助其中兴的人才,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姬友幸运地被看中了。公元前806年,周宣王将姬友封到槿林(今陕西华县东)为郑伯,建立了郑国。这是西周王朝最后一个分封的诸侯国。

姬友史称郑桓公,受封时已33岁。与其他诸侯相比,郑桓公的封地面积较小,但由于周王室当时已经非常衰微,能在有限的国土中获得一块封地,已是极大的幸运。虽然封地小,但总归是个国王,有了做大做强的可能。

郑桓公为人宽厚仁慈,对百姓关怀备至,因此深受民众爱戴。消息传到京都,周宣王已死,其子周幽王在位,将郑桓公调入京都,封为司徒,协助处理国家事务。郑桓公在新职位上尽心尽力,赢得了更多人的拥护。然而,周幽王因宠幸褒姒疏远大臣,天下诸侯蠢蠢欲动,国家局势岌岌可危。

郑桓公预见到王室将面临变故,便向周太史伯请教如何保全家族。太史伯分析后认为,成周(今洛阳)四方侯国都不适合郑国,唯有洛邑以东、黄河和济水交汇以南的地方最为安全。于是,郑桓公请求举族东迁,周幽王答应了。果然,不久后犬戎叛乱,周幽王被杀,西周灭亡。郑桓公为保护幽王而战死,虽然不幸,但也因此被誉为忠臣,给后代留下了光辉的名声。

郑桓公死后,其子掘突即位,史称郑武公。郑武公在周幽王死后,与秦襄公、卫武公等一起拥立太子宜臼继位,并护驾东迁洛阳,史称平王东迁。郑武公趁机兼并了东虢和郐地,迁都于郐,改名为新郑,以荥阳为京城,在险要之地设关制卡,逐渐强大起来。郑武公与卫武公一同在朝中担任卿士,卫武公死后,郑武公掌握了更多权力,专心建设郑国,使其日益强盛。

这正是郑国的幸运之处。郑桓公和郑武公都善于把握时机,而周幽王和周平王则是平庸之王,使得郑国得以迅速壮大,为郑庄公日后的称霸中原打下了坚实基础。

在谈论一个人的成功时,我们常提到“幸运”这个词。确实,成功离不开汗水,但汗水不一定能换来成功。汗水需要一剂叫“幸运”的催化剂,才能产生成功。有些人认为幸运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但仔细分析不难发现,郑桓公被周宣王封为郑伯,若非他才华出众,怎能轮到他?郑氏家族的东迁避难,若非郑桓公有远见,又怎能实现?因此,幸运与不幸往往是性格和能力的体现。

想成为幸运的人,首先要锤炼自己,拥有更好的性格和更强的本事。通过郑桓公和郑武公的事例,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国家的崛起,不仅需要明智的领导者,还需要他们能抓住机遇,顺应时势,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些幸运与不幸交织的历史事件中,郑桓公和郑武公展现了他们非凡的治国才能和政治智慧。他们的成功,正是郑国崛起的关键所在。

第二节 史上最偏心的母亲

郑庄公名叫寤生,父亲是郑武公,母亲武姜。武姜是申国人,郑武公在执政的第十年娶了申侯的女儿武姜为妻。武姜生下郑庄公时,本应顺利生产,但庄公却不按常规,先伸出一条腿,另一条腿横着卡住了,令初为人母的武姜疼痛难忍,几乎要了她的命。

经过一番折腾,郑庄公终于出生,但武姜对这个差点要了她命的儿子心生不满,给他起名“寤生”,意为倒着出生的家伙。相比之下,武姜的第二个儿子叔段顺利出生,长大后浓眉大眼、唇红齿白,是个标准的小帅哥,深受母亲宠爱。武姜偏心地希望立叔段为继承人,屡次怂恿郑武公:“立老二当继承人吧,老二更有能力!”

郑武公对此不予理会。武姜很不高兴,但也无计可施,只能拿寤生出气,常常骂打他。然而,这个不受待见的寤生在母亲的冷眼中顽强长大。到他十五岁时,郑武公病重在床,眼看就要去世。武姜再次提出立叔段为继承人的请求,称赞叔段一表人才、力大善射、武艺超群。郑武公听后勃然大怒,召集大臣们宣布:“自古以来,长幼有序,不能乱立,更何况寤生无过,岂可废长立幼?我的继承人是寤生,不可更改。”

大臣们在继承人问题上始终保持明哲保身的态度,纷纷表示:“主公英明,臣等一切听主公的!”于是,郑武公交代了后事,不久便薨逝(“公”死叫薨,“王”死叫崩,士大夫死叫卒,老百姓死就死了)。

郑武公薨逝后,郑庄公顺利继位,并代父作为周朝的卿士辅佐朝政。武姜见大儿子庄公活得滋润,又找到他:“你继承了你父亲的位子,享有数百里的土地,可却让同胞兄弟只有那么一点地方,你于心何忍?”郑武公在世时,被武姜缠得无奈,把小小的共城赐给了叔段,称为共叔。

郑庄公答道:“母亲认为该如何处置呢?”

“让他去制邑吧。”

郑庄公说道:“制邑以险要闻名,先父有遗命,不准分封,除此之外的地方我都可以答应您。”制邑即虎牢关,是战略要地,郑庄公深知其重要性,不能轻易分封。

武姜接着说:“那就去京吧。”京位于今河南荥阳东南。

郑庄公心想:母亲真会挑地方,京城可是郑国最大的城市,比都城新郑还要大得多。他不愿意答应,但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保持沉默。武姜见状,脸色一沉道:“你如果不同意,那就把你的弟弟逐到别国,让他受尽白眼,过着勉强糊口的日子吧!”

郑庄公孝顺,一见母亲生气,急忙说:“我同意,我同意。”于是,叔段便高高兴兴地赴任京城。

古语有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意为祸福相依,可以互相转化。寤生的出生不幸,但最终幸运地活了下来。虽然出生有难产经历,不幸遭母亲嫌弃,但由于父亲坚持原则,他幸运地继承了王位。而弟弟叔段在母亲宠爱下,原本不属于他的王位并未失去,还在哥哥继位后得到了一座大城作为封地,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运儿。

然而,叔段的幸运中也隐藏着不幸。母亲的偏心让叔段心生不满,逐渐滋生了野心。他觉得自己才是应该继承王位的人,对哥哥的统治越来越不满。叔段在京城安稳了一段时间后,开始不满足于现状,他利用母亲的偏爱和支持,暗中积蓄力量,图谋更多的权力。

武姜对叔段的野心视而不见,甚至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相信叔段比寤生更有能力带领郑国走向辉煌。叔段利用这一点,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甚至开始在京城修筑城墙,建立自己的小朝廷,逐渐与郑庄公分庭抗礼。

郑庄公虽然心知肚明,但一直忍耐。他深知,一旦动手,将会引发一场兄弟相残的血战。为了国家的稳定,他选择了暂时忍耐,希望通过其他方式解决这一矛盾。然而,叔段的野心日益膨胀,最终走上了反叛之路。

历史总是充满了戏剧性。叔段的反叛,不仅让郑庄公陷入了困境,也使得武姜在内心深处倍感痛苦。她一直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她的偏心和溺爱最终导致了兄弟之间的仇恨。郑庄公被迫出兵镇压,叔段被彻底击败,这场兄弟之争以叔段的失败告终。

武姜的偏心不仅影响了她的两个儿子,也对郑国的未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通过这一事件,我们可以看到,家族内部的矛盾与斗争,对国家的稳定和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偏心和溺爱,最终导致了兄弟相残的悲剧。

郑庄公在平定叔段的叛乱后,逐渐稳固了自己的统治。他明白,要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必须以公正无私的态度治理国家,避免因偏心而引发内部纷争。通过这一事件,他吸取了宝贵的教训,进一步完善了自己的治国策略。

幸运和不幸往往相互交织,正是这些经历,塑造了郑庄公的坚韧和智慧。他不仅成功地应对了内部的挑战,还在外部的对抗中展现了卓越的领导才能,为郑国的强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通过他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必须具备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善于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不断完善自己的治国方略。

第三节 郑庄公智败共叔段

叔段到了自己的封地京城,心情十分愉快。对于一般人来说,拥有京这个大城,已足以心满意足,享受荣华富贵。然而,叔段并不是一个满足现状的人,他喜欢折腾,寻求更大的权力和地位。

首先,叔段一到任就修筑了超规格的城墙。按照当时的规定,非国都的城邑,城墙的规模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国都的城墙为三百雉(约两千一百米),而叔段的京城城墙远远超出了百雉(约七百米)的限制,几乎相当于一所重点大学的面积。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朝中大臣祭仲的忧虑。

祭仲对郑庄公说:“草长得太高会不好收拾,何况是被您母亲宠爱的弟弟?不赶紧采取措施,迟早会出大事。”郑庄公淡然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着瞧吧!”

不久后,叔段果然更加放肆。他命令郊区的西鄙、北鄙之地的邑宰把土地和税收归他所有,并进行军事演练,逐渐扩展自己的势力。叔段甚至占领了鄢城和廩延,这一行为引起了郑庄公的注意。虽然郑庄公听了报告只是微笑不语,但朝中有位大臣公子吕激动地建议:“叔段可以诛杀了!”

郑庄公却说:“叔段是我母亲的爱子,又是我的亲弟,我宁愿失去土地,也不愿伤了兄弟之情。”公子吕反驳道:“如果您不尽快控制住他,恐怕国将不国!”郑庄公沉思后表示会认真考虑。

散朝后,公子吕对正卿祭仲说:“主公忽略了国家大计,我对此十分忧虑。”他再次见郑庄公,指出叔段和武姜可能内外勾结,危及郑国。郑庄公解释说:“我主要是为了母亲才一再迁就。”公子吕进一步劝道:“周公曾诛杀管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望主公三思。”

郑庄公终于被说服,但他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动手会被母亲和外界责难。于是,他决定以计策引出叔段的叛乱之心。公子吕献计:“主公可声称去京都,叔段必以为国内空虚,乘机兴兵犯郑。臣预先埋伏在京城,待其兵到时夹击,必能成功。”

郑庄公同意此计,并秘密筹备。第二天早朝,他宣布去周辅政,由祭仲代管国内事务。武姜得知后大喜,急忙写信约叔段在五月中旬袭击郑都。郑庄公截获信件,改动后送给叔段,并约定以五月初五为期,立白旗为接应暗号。郑庄公看到叔段的回信,心中有数,便出发前往廩延。

叔段接到信后欣喜若狂,立即行动。他假借奉命辅政之名,带领荥阳和二鄙的军士开往郑都。公子吕派遣兵车四十乘,扮作商贾潜入京城。叔段的大军出城后,城中放起了火光,公子吕带兵攻入,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京城,并公布了叔段的罪行,百姓纷纷谴责叔段。

叔段闻讯大惊,急忙回军,却发现士兵已大半离去。原来,城中的家书使士兵们明白了真相,纷纷弃叔段而去。叔段见势已去,逃到廩延,但郑庄公和公子吕两路大军迅速攻破城门。叔段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叹:“母亲误我,我无颜见兄长!”遂拔剑自刎。

郑庄公的计策得逞,叔段的反叛被平息。这一事件显示了郑庄公的智慧和深谋远虑,也揭示了叔段过于轻率和缺乏远见的致命弱点。叔段的悲剧告诉我们,做事需要有眼光和心机,谋定而后动,否则,幸运很快会耗尽,留下的只有不幸和悔恨。

这场兄弟相争,既是权力斗争的缩影,也是家族矛盾的极端表现。郑庄公通过这次事件,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统治,也让我们看到了历史中权谋与亲情的复杂交织。叔段的命运,让人感叹不已,既是幸运儿的悲哀,也是权力游戏中的一颗牺牲品。

第四节 郑庄公的誓言与食言

在整理叔段遗物时,武姜的书信自然落入郑庄公之手。他教人将这封书信与叔段的回信一并送给祭仲,并要求祭仲呈与母亲武姜阅后,将母亲送往颍地冷宫软禁。郑庄公对母亲的行为极为愤怒,立下毒誓与母亲武姜“不及黄泉无相见”,并让祭仲将这个誓言传达给母亲。

武姜见了这两封书信,羞愧无比,感到无颜见郑庄公,于是离宫去了颍地。

然而,郑庄公发过毒誓后,有一天却后悔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血浓于水。郑庄公突然想见自己的母亲,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且日益生长。他无法忍受对母亲的思念之苦,却又不能违背誓言——这可怎么办呢?

幸好,有个叫颍考叔的人帮郑庄公想了一个办法:“掘地及泉,隧而相见”。意思是挖掘一个很深的地下隧道,深至泉水奔涌,然后母子二人在那里相见,不就是黄泉相见了吗?

这个办法让郑庄公大喜过望。他立即派出数百名壮士在城外掘地,直至十余丈深方见泉水涌出。然后,郑庄公和憔悴的母亲武姜就在这个隧道里相会。不用说,母子相见,自然是重归于好。他们各自作了一首“到此一游”的诗,儿子云:“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母亲曰:“大隧之中,其乐也泄泄。”——后世的成语“融融泄泄”便诞生在这个黑暗的地下通道里。可见,黑暗与潮湿,也能带来幸福、快乐与满足。

因为一句话,郑庄公不得不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掘地及泉”来弥补。把话说得太满太绝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好在郑庄公高居庙堂,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否则他真的除了食言,别无他法见到母亲。

前事之师,后世之鉴。可惜时至今日,把话说得绝对的现象仍屡见不绝。诸如“这样若成功,我就不姓X”或“除非……否则我绝不……”之类的句式,在日常生活中频繁出现。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预料其发展态势,有的甚至不了解其发生背景,因此切不可轻易下断言,不留余地,使自己无回旋空间。

话莫说绝,要留余地。言不至于极端,行方不会被逼绝境。《菜根谭》中有云:“天道忌盈,业不求满。”意思是凡事要留有余地,如此则“造物不能忌我,鬼神不能损我。若业必求满,功必求盈,不生内变,必招外忧”。

在处理人际关系时也是如此。无论是家人、朋友,还是同事,我们都要谨慎言行,避免过于极端的表达。郑庄公和武姜的故事,正是我们最好的教训。郑庄公虽然用聪明才智化解了誓言带来的困境,但也让我们看到,他在愤怒时立下的誓言,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和痛苦。

第五节 郑国打败卫国

郑庄公正沉浸在与母亲团聚的幸福中,一个坏消息传来:北边的卫国发生了宫廷政变。卫国在郑国北面一百公里,卫国公子中的弟弟州吁骄奢好战,趁机杀了大哥卫桓公,自立为君。

按说,邻国的宫廷喋血与郑国关系不大。但郑庄公的眼光深远,当卫国使者送来讣告,郑庄公得知公子州吁弑兄自立时,不禁叹道:“我郑国也将有兵事了!”群臣惊问原因,郑庄公解释:“州吁嗜好争战,如今夺位,一定会穷兵黩武。郑、卫两国有隔阂,卫国若试锋芒,必选我郑国。我们要做好准备。”

让我们来了解一下卫国公子州吁的背景。州吁的父亲卫庄公有个妃子戴妫,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完,一个叫晋。庄姜无子,但视戴妫之子如己出,鼓动庄公立完为太子。晚年,卫庄公又纳一妃,生下州吁。州吁顽皮暴烈,喜武不喜文,卫庄公溺爱纵容。

大夫石碏曾劝卫庄公:“若真爱州吁,应当好好教育他。若不立他为太子,就应抑制他,不让他妄自称大,否则会引发祸端。”然而,卫庄公不听劝告,石碏自己也有个问题儿子石厚,与州吁臭味相投,常在一起欺男霸女。

卫庄公薨后,太子完继位为桓公。桓公生性懦弱,石碏辞官还乡。桓公对州吁肆无忌惮,不加管束。周平王崩,桓公要去吊唁贺新王。石厚对州吁说:“机会来了!明天设宴饯行,在西门埋伏五百刀斧手,酒至三巡,杀了他们,你就可以当王了!”

州吁大喜,命石厚带领五百壮士埋伏在西门外。州吁亲自驾车,迎接桓公到行馆,摆好筵席。桓公毫无防备,酒至三巡,州吁一刀刺杀桓公,桓公至死不知是谁所为。桓公的臣子因畏惧州吁和石厚,只得投降。州吁谎称桓公暴病身亡,回国篡位,并拜石厚为上大夫。桓公之弟晋逃至邢国避难。

州吁虽篡位,但百姓不认可,议论纷纷。州吁召来石厚商议,石厚建议:“找邻国打仗,让百姓知道我们的厉害。”州吁问:“打谁?”石厚答:“郑国。郑庄公灭了京城的叔段,叔段之子公孙滑在我们这避难,郑庄公曾讨伐我们,这是耻辱。现在打郑国,名正言顺。”

州吁担心:“我们能打赢郑国吗?郑庄公是个狠角色。”石厚说:“我们可以联合宋、鲁等国,共同伐郑。”州吁同意,遣使求兵,派宁翊游说宋国。宁翊见宋殇公,说:“郑国收留公子冯,图谋伐宋。若联合伐郑,可除心腹之患。”宋殇公同意起兵,鲁国公子翚受贿也出兵。陈、蔡两国如期而至,组成五国联军,围攻郑国。

五国大军如铁桶般包围郑国。郑庄公果然未雨绸缪,早已做好迎战准备。这场大战在即,郑庄公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大敌?让我们拭目以待。

郑国上下惊恐不安,但郑庄公却沉稳应对。州吁弑兄自立时,郑庄公就已预见到这场兵祸,早有准备。

郑庄公对群臣说:“州吁弑君篡位,不得民心,因此借旧怨联合四国来攻打我们,只是为了立威恐吓百姓。鲁国公子翚受贿发兵,不过是敷衍。陈、蔡与我们无仇,不必死战。只有宋国忌惮公子冯,有意助战。若送公子冯去长葛,宋兵必然转移。再令公子吕带兵五百出东门单挑卫国,诈败而走,给州吁一个胜利的名分,让他满足即可。”

群臣听了,心服口服。郑庄公的高瞻远瞩和未雨绸缪,使得他在众人惊恐时,仍能看出机会。他立即派大夫瑕叔盈率兵护送公子冯去长葛,并遣使告知宋殇公:“公子冯已去长葛服罪。”宋殇公果然转兵袭长葛。

蔡、陈、鲁三国见宋兵转移,有了班师之意。郑国公子吕出东门挑战卫国,三国便做壁上观。石厚率兵迎战公子吕,未及数合,公子吕诈败而逃。石厚追至东门,得胜而归。

州吁问:“为何匆匆班师?”石厚说:“郑兵强横,庄公为王朝卿士,今胜一仗足以立威。主公刚上位,国事未定,久留恐生变。”州吁同意,鲁、陈、蔡三国也贺胜班师。从出兵到解围,不过五天。石厚令三军齐唱凯歌,拥州吁回国。

郑庄公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虽然郑国损失不大,但无端被扁一顿,心中窝火。郑庄公加紧操练兵士,准备报复。

卫国内部也发生了变化。州吁凯旋后,百姓仍不服,在街头唱道:“一雄毙,一雄兴。歌舞变刀兵,何时见太平?恨无人兮诉洛京!”州吁问石厚:“百姓不服,该怎么办?”石厚说:“请我父石碏,他位居上卿,百姓敬重他。”

州吁派人请石碏,石碏托病不出山。石厚亲自请父,石碏建议:“应禀明周王室,请陈侯帮忙递话。”州吁同意,由石厚护驾奔向陈国。

石碏写血书给陈国大夫子咸,请求诛杀州吁和石厚。子咸和陈桓公认为卫国的罪人也是陈国的罪人,州吁和石厚一入陈国就被捉了。石碏带百官议罪,众人认为州吁该杀,石厚是从犯可免死。石碏却坚持大义灭亲,命右宰丑和家臣儒羊肩一人杀一个。

郑国派兵前来报复,燕卫联军抢先攻入郑国。郑国采取避实击虚策略,重点打击燕国,最终击溃燕军,卫国军队不敢对抗,逃回卫国。

郑庄公见卫国服软,转而攻打宋国,攻破宋都外城,抢了大量财物。次年,郑庄公准备报复陈国,陈国请和,结盟并联姻,脱离宋、卫同盟。

郑庄公击败了卫、宋、陈三国,东门之耻尽雪。翌年,在齐僖公调解下,郑、宋、卫三国重归于好,盟于瓦屋。但不久,宋国挑衅,郑庄公奉周平王旨意,联合齐鲁伐宋,攻下郜城、防城,将城邑送给鲁国,鲁国大喜。

宋国不满,联合卫、蔡反攻郑国,围攻戴国。郑庄公设计让公子吕先救戴,自己混在兵卒中,夺取戴城,三国联军被击败。右宰丑阵亡,孔父嘉逃命,三国残兵败将多成俘虏。

郑庄公展示了卓越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成功化解内外危机,巩固了郑国的地位。

第六节 箭射周天子

郑国在周平王东迁和组建东周政权上立下大功,因此郑庄公和他的父亲郑武公都曾担任周王室的卿士,掌握权力。然而,到了郑庄公时期,两者不断发生冲突,主要因为郑庄公权力过大,野心勃勃。

周平王为了限制郑庄公的权力,起用虢公全权处理政务,但虢公不敢接受,回到本国。郑庄公虽身在郑国,但朝中事务都能及时传达给他。得知周平王将政务分给虢公后,郑庄公非常不满,立即前往周都,当面质问平王,使平王难堪。为了平息郑庄公的不满,周平王将太子狐送到郑国作为人质,而郑庄公则将太子忽送到周王室。这种互为人质的做法在诸侯国间普遍,但在周王室与诸侯国之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表明周王室已失去威严。

公元前720年,周平王驾崩。郑伯与周公黑肩共摄朝政,让世子忽回郑,迎太子狐继位。太子狐因父王之死悲痛过度,不久也去世,儿子林继位为周桓王。

周桓王因父亲在郑作人质而早逝,怀恨在心,削减郑庄公的权力,将权力交给虢公。郑庄公问计于大夫祭仲,祭仲建议以牙还牙,向温大夫和洛大夫乞助,如周王遣使责备,就有理由对抗;如无表现,再上朝不迟。

于是,郑国给周桓王送了“厚礼”。祭仲率兵到温界,要求借粟四千斗,温大夫不肯,祭仲便带士卒抢割田中麦稻。祭仲又在成周郊外偷割早稻,带回郑国。周桓王虽气愤,但奈何不了郑国。

周桓王八年,周王室与郑国互换土地,周得郑国四块田地,郑国却得不到交换土地,心存恨意。

公元前707年,周桓王罢免郑庄公的卿士职位,郑庄公不再朝拜周桓王,两国关系降至冰点。周桓王联合卫、蔡、陈三国讨伐郑国。周公黑肩劝阻无果,周桓王决定出兵。

按周朝军制,天子拥有六军,诸侯大国有三军,小国有一两军。东迁后,周朝仅能动员三军,每军一万余人。周桓王请卫、陈、蔡三国助战。公元前707年,周天子率多国部队直抵郑国长葛,郑庄公严阵以待。这是中央军与地方军的第一次对抗。

多国部队中,中央军实力强,两翼卫、陈、蔡军队较弱,郑国公子突建议集中主力攻击两翼。郑庄公采纳,布置“鱼丽阵”,战车与步兵协同作战。

郑军击鼓进军,从两翼率先发起攻击,两翼蔡卫联军和陈国联军很快阵脚大乱,纷纷逃窜。周桓王丢掉两翼,只剩中央军,郑军围攻中央军,周军大败。周桓王沉着应战,挥舞铜钺鼓舞士气,但被郑将祝聃射伤。周桓王忍痛指挥撤退。

祝聃请求追击,郑庄公摇头:“君子不逼人太甚,尤其是周天子。”当晚,郑庄公派祭仲探望周桓王,以示礼仪。

郑庄公战后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好,而周桓王既无由师出,又不自量力。此次战役宣告了周桓王外强中干。此后,天子威望尽失,诸侯之间开始争权,周天子不再受重视。

这场大战中,郑庄公展示了卓越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成功化解内外危机,巩固了郑国的地位。而周桓王的失败,则标志着周王室权威的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