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家

  • 骄翎
  • 云芨
  • 2016字
  • 2025-01-20 21:28:10

楚翎一说要去安国公府,皇帝立刻同意了。宫中气氛沉闷,他也担心女儿闷出病来,外祖家有几位姐妹,也好开解开解。

于是,楚翎第二日便带着淑妃准备的一大车礼物,去了安国公府。

当她看到白发苍苍的外祖母,眼眶立时红了。

她前世觉得最对不住的人,除了父皇就是外祖母了。

当初她跟父皇怄气,外祖母屡次相劝,但她听不进去。后来闯下大祸,外祖母担心父皇怪罪,带着母后的遗物进宫,跪了一下午。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外祖母抱着她哭,说余生怕是不复见了。结果一语成谶,她走后没多久,外祖母便一病不起,与父皇先后病逝。

这还不算完,外祖母死后,安国公府失了庇护,小舅舅被诬通敌,说他因为父兄战死而记恨先帝,最终抄家灭族。

楚翎无法离开上原,只能派人赶回京城。然而根本来不及,小舅舅狱中自尽,女眷随后自绝,就连已经出嫁的两位表姐也没能逃过。冯氏一门忠烈,战死沙场,最终落了个满门灭绝的下场。

想起这件事,楚翎便对自己那位二哥恨之入骨。

安国公府已经没落,下一代连男丁都没有了,这样他都不放过,狠毒至此!

现在,她看着还活生生的外祖母,心里痛悔无比,喊道:“外祖母!”

安国公老夫人看她这样,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阿翎!”

祖孙俩抱头痛哭,直到国公夫人杜氏来劝:“母亲方才病愈,不可再悲恸伤身了。公主年纪尚幼,伤了情志怎生是好?”

后面那句话劝住了老夫人。是啊,这孩子哭灵的时候就晕过去了,可不能再走她母亲的老路。

“都是我老糊涂了。”老夫人擦去脸上的泪水,挤出笑来,“阿翎莫哭,外祖母好着呢,走,我们到里头说话。”

安国公府如今人丁稀少。除了承爵的六郎冯霄一家,只有两位寡居的夫人。两位夫人膝下都只有一个女儿,而冯霄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偌大的府邸住着这么几口人,不免冷清。

往常大家都盼着楚翎过来,她性子活泼,带着姐妹们玩耍,园子里笑语不断,添了不少生气。

今时今日,大家自然笑不出来,刻意避开伤心事,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楚翎也是有意承欢膝下,捡些有趣的、温馨的事来说,总算让外祖母脸上有了几分笑模样。

——大哥已经走了,其他人总要活下去。

一起用过午饭,老夫人道:“阿翎,陪外祖母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松快松快,跟姐妹们玩去吧!”

楚翎见她脸上有了倦意,爽快应下:“好,外祖母先歇个晌,回头我再来。”

老夫人笑着点头,目送她跟几位小姐走远,脸上神情慢慢淡下来。

国公夫人感叹道:“公主懂事了好多。”

老夫人苦笑:“我倒宁愿她不懂事。听说哭灵那几日,她对宗亲老人十分照顾,人人都说她这仁善之心像极了太子,我听着却难过得紧。”

二夫人道:“这也不是坏事。太子不在了,公主懂事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皇宫看着花团锦簇,谁知道背后有多少暗箭。”

听她提起,老夫人脸色难看起来,用力一拍扶手:“要是让我知道哪个贱人害了阿翌,老婆子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取他狗命!”

国公夫人看着扶手碎片,心口便是一跳:“母亲,这里不是战场,可不能随意打打杀杀。”

老夫人发现自己没控制住,一脸抱歉,让人来抬走椅子:“又要修了,怪我这手太快!”

大夫人不由翘起嘴角:“都说公主性子跳脱,不像先皇后,我瞧着跟母亲像了十成十。”

二夫人称是:“而且,母亲从未在公主面前展露过脾气,都能这么相似,血缘之亲,真是妙不可言。”

说到这个,老夫人露出几分得意:“这倒是不假,我年轻的时候父亲不让我上战场,自个儿偷偷跑过去,还打了个胜仗。要不是身为女儿,说不定也能当个将军封个爵什么的。”

几位夫人凑趣,屋内也有了几分轻松的气氛。

另一边,楚翎跟三位姐妹到园子里闲逛。

大表姐冯令真比她大一岁,继承了冯家的武将血统,最爱舞刀弄枪。二表姐冯令仪与她同岁,倒是个斯文性子。三表妹冯令薇比她小一岁,与她最合得来,以前经常两个人到处玩闹,所到之处无人敢惹。

楚翎先瞥了浑身刺挠的冯令真一眼,说:“大表姐,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陪着我。”

冯令真懵了一下,直愣愣地问:“可以吗?你不会到祖母那边告状吧?”

楚翎不由笑了,大表姐耿直,看不惯她胡天胡地,两人不怎么对付。但是后来自己贬去上原,大表姐时常给她送信。

大表姐的信和别人都不同,她不会伤春悲秋,只问北地如何,西疆如何,扼腕自己没有机会,不然定要去参个军,上阵厮杀一番。每次收到大表姐的信,她的心情都很好,仿佛贬到上原是一件幸事。

不过现在嘛,还是放过大表姐吧!

“你懒得应酬我,我也懒得应酬你,咱们两相便宜,不是很好吗?”

冯令真想想也对,十分欣慰:“那我走啦!有什么事你让人来叫我。”

楚翎应下,又看冯令仪:“二表姐,你也可以走。”

冯令仪却摇了摇头:“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跟你们一起逛逛吧!”

楚翎哪里不知道她是担心,就领了她的情:“那好吧!”

只有三表妹是真开心,拉着她道:“阿翎,我新得了只鸟儿,会说人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楚翎前世见过那只鸟,她一提便想起这事来:“是吗?哪来的?”

“田卉儿输给我的。你不知道,她非要跟我比投壶……”

田卉儿啊!这个名字勾起了楚翎遥远的回忆。

她想起来了,前世自己第一回跟父皇吵架,就是因为田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