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雨至
- 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 四更之衣
- 2011字
- 2025-01-23 10:50:06
随着天气的悄然转变,严毅麾下的诸位将领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堆积在心中的压力如烟云般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心底涌出的振奋之意。
严毅连早膳也顾不上吃,便领着诸将直奔议事军帐而去。
众人笑着来到军帐,分床而坐。
这里的床不是指床榻,而是胡床。
胡床在桓帝时就已传入中原,灵帝刘宏就非常喜欢这种可以折叠的轻便坐具,不过胡床低矮,还不是后世人们常用的高足坐具。直到两晋以后,随着胡人大量南迁,游牧民族的垂足坐具才逐渐流入中原,继而形成高足坐具,替代了传统的榻席。
严毅曾让匠人制作了一些高足椅,不过并不为身边人所接受,人们已经习惯了传统坐姿,垂足坐反而让他们不适应,特别是在公开场合,垂足坐被视为异类。
这些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的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过来的。
严毅入乡随俗,在公开场合都是跪坐榻席,但在私底下,他还是习惯坐高足椅。
此番出征在外,高足椅不便携带,于是就带了一些胡床。
他麾下的将士,几乎都是寒门、庶民,野外行军时,榻席多有不便,大家对胡床这类坐具还是比较喜欢的。
范偃年长,行军作战经验丰富,这时第一个起身发言:“少君,天象已变,两个骑兵曲应当先行一步,即刻出发。”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已提醒过,平原行军时,为了确保整支队伍阵型的紧凑和协调,步卒往往会拖慢骑兵的行进速度,但是在山区丘陵行军时,这种情况则刚好相反,由于马匹行走缓慢,骑兵反而会延缓整支军队的行军速度。
特别是在一些比较特殊的路段,步卒可以轻松越过,但对骑兵来说,就需要先铺路修桥,马匹方能通行。
严毅闻言颔首道:“范将军所言极是,就让两曲骑兵先行出发。除此之外,我再调拨一百丹阳兵随行,带上相应辎重,为其开路。”
范偃抱了抱拳,笑着坐下。
严毅环顾四周,神色严肃地道:“此次作战事关重大,只许胜不许败,诸位再研究一下行军路线,看看是否有什么疏漏。”
范偃与徐盛互视一眼,前者回答道:“路线上没有什么问题,如今万事俱备,只等雨至。”
行军路线是他和徐盛一起制定的,计划是先进入芒陵,逐渐远离钱铜军重点监视的北部平原,再沿着山阴行军至钱公垒以东的丘壑间隐藏起来,一旦雨至,便越过丘陵,进入平原,在夜色遮掩下行军十六里,从钱公垒东南区域渡过长水,发起突袭。
严毅心中再无疑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凝声道:“既如此,就由范将军率领两曲骑兵先行,其他人与我领后队跟进,两部在岑明山汇合!”
喏!
众人长身而起,抱拳领命,军帐内一片肃然之色。
火头军随即起釜造饭,士卒们饱餐一顿后,范偃统领两曲骑兵离开营地,往岑明山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严舆派出的传令兵李随,带着两名士卒在营地外求见。
严舆虽然没有亲自过来探望,但每日都会派人前来了解情况。
严毅命人将李随带到军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的病已经好转,明日你不用过来了,我自会每日派人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副帅,最多三日,即拔营去韭溪和副帅汇合!”
李随诺诺而退。
到了次日清晨,天空进一步阴沉下来,云层聚拢,天光趋暗,山间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景色昏暗。
随着山中湿气逐渐增多,周围的气温也开始变低,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味又浓郁了几分。
严毅知道,这是土壤中的微生物在湿度增加时释放出的气味。
随即下令全营收拾军械辎重,拔寨起行。
一千余名士卒排成了一条长龙,沿着前军留下的足迹,朝岑明山行进。
由于军中下达了噤声令,无人敢出声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唯有密集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偶尔还能听到山中传来的鸟兽鸣叫。
花了一天时间,这支千人军伍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岑明山,与范偃统领的前军汇合。
范偃已经吩咐一屯士卒脱去铠甲,换上麻衣草履扮成山民,占据了附近通往山阳平原的唯一一处山口,山口两旁的山丘密林,也都派了人巡视。
说是山口,其实也只是低矮一些的丘壑罢了,大约有十多米的高度。
尽管四周已是荒无人烟,人迹罕至,他仍是不敢大意,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当日下午申时,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朵层层叠叠,如同无数巍峨的山峦在空中连绵起伏,四周的光线忽明忽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而紧张。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大雨终至!
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天空倾泻而下,砸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严毅站在雨中,双臂伸展,仰面朝天,心中畅快至极。
他握了握拳,大步朝一间不起眼的军帐走去。
军帐周围站着十余名头戴箬笠的察事府死士,严密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
严毅掀开军帐,走入帐内,正在帐中恭候的殷离连忙过来行礼。
殷离乃是察事府的抚军校事,在察事府任职已有三年,深得严白虎与徐瑛信赖,地位仅次于裴寂。
与裴寂只忠诚于严白虎一人不同,殷离是在九岁时,和其他几十个稚童一起,被徐瑛收养长大,虽然忠诚于严白虎,但对徐瑛的忠诚更是毋庸置疑。
此时在殷离身旁的一根木柱上,用坚韧的牛皮索牢牢绑缚了一人,正是严雍!
看见严毅高大的身影踏入帐内,面色惊恐的严雍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鼻涕横流地哀求道:“毅弟,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父亲的面上,饶我一条性命,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敢再有忤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