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逆徒

赵磊咬牙撑着我，苏雁与牧瑶一左一右护着，几乎是拖着把我往门心送。

“快！”赵磊低吼，“别回头！”

“影印一落——门就锁！”

我死死咬着牙，心脏像被生生挤成了两半。

冲到星门正中央。

那一刻，我举起掌中魂印，将它狠狠按在门缝中间！

——咔！

魂印碎了。

碎片溅起一圈细碎的魂光。

“归锁——启。”我咬着血沫，低吼出声。

魂印顺着门缝嵌入，像缝合了一道裂伤。

而星门，在一阵轻微的颤栗后，猛然——张开了！

不是裂开，不是崩塌。

是——通透彻底地打开！

我们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了进去！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地宫、月渊台、血海、魂雾、林仞——

统统在那一刻，被甩在了门后。

我只来得及最后一眼看到林仞。

她靠在断碎的台阶上，魂光逆燃，潮衣无风而舞。

她看着我。

微笑。

然后，彻底湮灭在关门的那一刻魂爆之中。

……

咚。

不知坠落了多久，四周一片死寂。

直到，我们的身体重重摔在一片冰冷的石面上。

我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黑暗。

彻底的、连魂火都照不穿的黑暗。

四周，是一座巨大的无光宫殿。

墙壁苍白如骨，天顶高不可测，空气里弥漫着陈腐到极致的咒息。

连呼吸，都像是吸着被碾碎的尘魂。

赵磊咳出一口血沫，艰难地站起身。

“这里是……门内？”

“是归时之路的另一端？”苏雁撑着墙壁，声音也微微发颤。

我们几人靠在一起，慢慢适应着这片死地的压迫。

忽然。

墙壁上，浮现出一道道细细碎碎的光痕。

像是血丝在流动，又像是某种极古老的符文在自己“发光”。

我眯起眼仔细一看，才发现——

那不是普通符号。

那是——

文字！

一段段模糊、断裂，却隐隐带着极强压迫感的文字！

字符像被锈蚀了亿万年，每一个字形都怪异而尖锐，根本不像现世流传的任何咒语或族文。

墨灵忽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吸气声。

他盯着那些文字，声音低哑得像鬼火。

“这是——”

“太始族的古语。”

“最原初的天书符文。”

我猛地转头。

“你确定？”

“没错！”墨灵脸色苍白，“我曾在‘天外志’的最早残卷里见过！”

“这些字……是记载‘主根’时期最早的誓言！”

他颤抖着伸手，慢慢指着墙上的字符，一行行念了出来：

“主根将醒。”

“生人逆印。”

“九魂夺命。”

“归时灭界。”

……

声音，在无光宫殿中，久久回荡。

苏雁脸色发白：“什么意思？”

赵磊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跳。

“主根将醒……就是门外的根源要苏醒了。”

“生人逆印——是指有人以‘人魂’违背了归时律，逆向连接了主门。”

“九魂夺命……恐怕指的是，九枚本源魂印，要被用来‘续命’。”

“而归时灭界……”

他停住，脸色死灰。

“是说，一旦归时之路彻底连接成功——”

“整个魂界，连同天界，都会被主根反噬！”

“彻底归零。”

墨灵眼神发直，像是见到了世界末日。

“……而且。”

他声音颤着：

“天外志残卷里提到过——”

“真正能挡住主根苏醒的，不是神，不是族。”

“而是——一个带着‘影印’与‘镜印’的魂者。”

我心中一凛。

影印。

镜印。

九九已经献祭在碑心了。

而我，刚刚接引了影印归位。

也就是说……

剩下的，只有我。

只有我，还背着一半的命。

赵磊猛地拍住我肩膀，力道沉得骇人。

“你是现在唯一一个能走到门心的人。”

“你要找到主印。”

“把它——毁掉！”

我咬紧牙关，指节咯咯作响。

“要走，咱们一起走。”

赵磊勾了勾嘴角，笑得又苦又狠。

“走个屁。”

“咱们走到这儿——早就没回头路了。”

苏雁握着镜柄，双眸一片死寂的冷光。

“走吧。”

“不为救人。”

“为自己——留个痛快。”

我们沿着无光宫殿残破的台阶，一步步往下。

四周的太始古文还在渗着光，那种光不是照亮，而是像毒液一样，慢慢浸蚀人的魂识。

走到最后一层。

我终于看见了——

地宫的中心。

悬浮着一具巨大的骨架。

它安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宛若被无形的丝线吊着，像一尊早已死去亿万年的王。

骨骼金黄。

不是镀色，也不是锻造。

是真正的黄金骨。

每一根骨节上，都布满了细密咒纹，像极了天外祭印。

最骇人的是——

它有六只手臂！

每只手臂上，都隐隐刻着不同的印痕。

镜、源、潮、骨、息、时……

六印齐聚。

虽然有些破碎，但那气息，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磊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

“这是——”

“第一印承者。”

苏雁眉角跳了跳，死死盯着那具骨架：“六印……他集了六印。”

“可惜……没活下来。”

我抬头，目光顺着骨架一路往上。

到头骨处，心头一沉。

那具黄金头骨，早已碎裂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周围的魂沙中。

像是被什么不可抗的力量，活生生轰碎。

赵磊声音沙哑：

“主根……不要‘完整者’。”

“任何集齐六印以上的人，都会被它本能地——毁灭。”

空气沉得发死。

我刚想上前细看。

忽然！

天顶上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声。

像是什么液体，沿着无形的天穹，缓缓滴落。

我抬头。

血月的倒影，在无光宫殿的穹顶之外裂开了一道微缝。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顺着那道裂缝，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落在那具黄金骨架的胸膛上。

咔——

只听一声极细微的脆响。

那具本该早已死绝的骨架。

动了。

它的六条手臂，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然弯曲。

紧接着，整个骨身像被吊线牵动一样，猛地坐了起来！

魂气炸开。

整个地宫一瞬间陷入一片狂暴的咒流风暴！

我只觉得耳膜都快被撕裂，身上的魂印如被刀剜，一时间几乎站立不稳！

赵磊一把拉住我，低吼道：

“后退！”

可已经晚了！

那具黄金骨骸的六只手臂，分别掐起六道不同的古咒。

魂气交错，形成一道巨大的——封门印！

地面在颤抖。

周围墙壁上的太始字符，像被吹起的灰尘，疯狂扭曲。

苏雁狠狠一咬牙：“他要挡我们！”

“他……认定我们是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