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守冢兵

林仞平静地看我一眼:“那九印不成。”

“主门不启。”

“所有魂印将重新碎裂,永不归一。”

“你们为此所失的一切,白失。”

赵磊咬牙:“就没有办法,把这个人‘换出去’?”

“比如用魂祭、用咒替?”

“你想换,可以。”她回答。

“你敢吗?”

“你拿得出跟月渊本源等价的东西吗?”

没人敢回答。

忽然,九九脸色一变。

她的腰侧,那枚已碎的镜印灵珠,竟然再次震动了!

这次不是呼吸式的颤,而是剧烈跳动。

“啪!”珠核居然在她手中跳出,飞上空中,竟再次裂开一道新纹。

那是魂印的共鸣!

下一刻,一道比碑文更古老的声音,像从月渊底部爬出来,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镜、源、潮、影、时……”

“五印归位。”

“择主之魂……即刻‘转脊’。”

“其余为‘承环’。”

我们五人忽然同时听见脑内有魂钟震鸣。

那种感觉就像魂体被一口“天钟”套住,被迫进入某种筛选。

我脚下一沉,感觉有道魂链从碑心直直穿入脊椎,像在“试重”。

苏雁强撑着站稳,额角冷汗密布。

“它在量我们的魂重。”

“不是实力。”

“是——魂的结构。”

“谁的魂最接近渊钉,就要‘落锁’。”

九九忽然踉跄后退一步。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不正常。

白得像纸,嘴唇却泛出淡红。

她喃喃说了句:“不对……不是他。”

我回头:“谁?”

她抬起手,指着自己。

“是我。”

“我镜印本就残缺。”

“我早就该被替换。”

“现在……‘影’归了主,‘镜’就成了最稳的锁。”

“它选了我。”

她的灵珠再次震响,第三道裂痕自珠心笔直蔓延至边角。

像是某种判决——正在“执行”。

赵磊怒道:“不行!”

“这不是命!”

“这是强行把你送进去!”

九九摇头,脸上却一片平静:“赵磊。”

“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你说‘谁都可以碎,不能白碎’。”

“现在,我不是白碎。”

“我是最后一道‘门骨’。”

她转身看向我,语气轻得像风:“你记得我刚认识你那天?”

“你不记得。”

“那就对了。”

“你失去的那一段记忆——其实,是我替你压下的。”

我大脑一瞬空白。

“你……?”

她笑了一下。

“你以为咒印能随便封住断魂梦?”

“是我。”

“是我用了镜印的一段‘光壳’压在你脑底。”

“那一面镜,其实是——我自己的一段魂。”

“你活,是因为我早就准备好。”

“等这天。”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最后一片灵珠残核。

“现在,该送还了。”

“你是影。”

“我,是镜。”

“咱俩本就一明一暗。”

“你去照那个门。”

“我……就守在你后头。”

话音落下,她毫无征兆地抬手,啪一声,将那枚灵珠碎核重重拍入自己胸口!

灵珠碎成百段,一段段飞入她脉络之中!

下一瞬,她身形如烟——开始朝碑心飘去!

“九九!”我大喊。

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还回来吗?!”

她停在碑前,回头一笑。

“镜子,哪有回来的。”

“我照完你们。”

“就碎了。”

她的身影一点点没入碑心。

碑面上的五道魂印——同时亮起!

整个月渊台开始剧烈震动!

石阶咔咔龟裂,魂潮逆卷而起!

碑底下,一道幽深的“门缝”缓缓开启。

林仞望着那道门,低声说:

“第五魂,已归。”

“碑……开了。”

而我,只能死死盯着那碎入碑心的最后一道“光”。

碑开的一刻,我以为那已经是最极限的异象了。

可没想到,真正的灾劫——才刚开始。

月渊碑心裂开后,整座月渊台便如活物般开始“复苏”。

魂光之下,海面竟开始鼓动,不像潮涌,倒像是一口沉睡多年的心脏,被强行唤醒。

我掌心的“影印”炽热得发烫,一层一层的脉络正在皮下自缠自绕,如若我稍有迟疑,它就要直接嵌入骨中——像是迫不及待要“扎根”。

“别动。”苏雁忽然低声喝道。

她目光凝在远空。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觉得脊背瞬间一凉。

——夜,变了。

血月之上,不知何时起,浮现出了一枚比月更大、颜色更深的“月影”。

它不是圆的,而是裂的。

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还未拼回去。

那碎裂之“月”,正在天顶慢慢逼近真实的血月,像是某种被遗忘的“主印”即将归位。

林仞眉头紧锁,喃喃出声:“……是‘主月投影’。”

“什么?”赵磊低问。

“那不是天象。”她声音低如海底暗流,“那是——门影。”

“真正的月渊门,藏在魂界之顶,它不落地。”

“而这投影,就是它在‘唤门’时的……魂倒影。”

“它出现,说明……”她顿住,声音沉下来。

“说明门外,有东西,开始‘回应’了。”

轰!

话音未落,月渊台四周的血海猛地起了一道浪墙,仿佛有万钧魂力在海底卷动。

接着,浓雾从远方涌来。

不是水雾,是“魂雾”。

一团一团,黑红交织,咒痕闪烁。

像是成百上千具尸体同时炸裂魂核,再被人用残念之血强行融合的产物。

“这不是自然的……是咒引!”赵磊脸色骤变。

我刚想后退半步,忽听前方海雾中传出一阵整齐的金属震鸣。

铿——

铿——

不是武器出鞘,是脚步。

那种“铁甲”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重而冰冷。

像是死兵列阵,魂不回头。

我看见了——

雾中,浮现出一个个身影。

他们穿着墨色战甲,甲胄之上刻满诡异咒痕,形制并非六玄制式,更像某种异域血战者所用的“骨纹重铠”。

脸上没有五官,全都罩着黑红双层面具,面具之上刻着的,不是名字,而是数字。

一到十三。

最前面那人,面具上刻着“壹”。

他高大如塔,身披长袖战袍,左手负在背后,右手提着一杆血黑战旗——旗面是月渊之印,倒悬的。

他走至月渊台下,脚下魂水竟自己避让,没有沾他一丝衣角。

他仰头看我们,声音沙哑却不低:

“夜祀十三冢,奉命,归来。”

“门将启——吾等祭军,先至。”

苏雁眉头陡皱:“夜祀……你们是雾山残脉?”

那“壹”却摇头。

“不是。”

“是……继脉。”

“雾山灭后,暗夜族重启旧印。”

“吾等十三人,皆为‘献躯还魂’之体。”

“不是人,也不是鬼。”

“是月门的‘守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