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大营当中,叶护可汗对刚则的善做主张并无任何不满。突厥人的大汗是部落制度当中的大汗,统治者。但下面的人只要不背叛大汗,合法的扩张自己的实力,大汗是没办法阻止的。
至于女真人,叶护可汗阴鸷的目光当中从无这些人的存在,他不喜欢女真人,只是将其当做是炮灰。
但让他意外的是,大金居然在盖州反败为胜。
诚然女真人败于娇傲,但上万军队全军覆没,仍旧是一场大败,大金额士气绝对比刚刚登陆的时候更强,军队也更难对付了。
甚至大金军队当中数量不多的骑兵也能靠着缴获,多少一两千人。
草原民族不缺战马,缺的是精锐。
牧民人人骑马,但不是每一个骑马的牧民都是合格的战士,也不是每一个战士都会乖乖听自己的话,为自己赴汤蹈火。
但大金就不一样了,大金将领麾下的军户损失大了难以补充,但大金的京营损失大了,是可以补充的。
有大金作为后盾的京营不怕损失,反而需要淬火而生的精锐,他们可以用死亡换取战争胜利,培养一支精锐。
更重要的是,自己等不起了。
天一日比一日冷,女真人失败了,辽东牵制大金的可能性不断下降,自己也需要回去收拾草原上不听话的家伙。
这仗无论是对大金还是对女真人突厥人都一样,都是持续放血。哪怕是作为进攻方的突厥人女真人,他们想要恢复战争当中损失的人力,需要一代人。
物资没了可以抢,但人没了,那就一切都没了。
这一次南下,他并无跟大金和解的意思,反而想要跟林耀祖好好谈谈。他知道林耀祖来了,也知道女真人的失败跟林耀祖有关系。
这并非是情报这样说,而是直觉。
直觉告诉他,林耀祖在辽东所做的事情足以改变辽东的整个局势。换做是其他人,大金换汤不换药,辽东还是原本的样子。
可他知道,林耀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此人的到来才是辽东有了变化的根本。他很是可惜,觉得林耀祖在大金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但无论自己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林耀祖都不可能投奔突厥。
这样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的话,那就得想办法杀了,不把他杀了的话,大金只会越来越强,到时候突厥人难以对抗大金。
要知道林耀祖的任务是诱降女真人跟突厥人,让原本就不团结的草原内部的隔阂增加。
一旦林耀祖成功,自己的位置就会受到影响,再也坐不稳可汗这个位置。
这一仗必须打,必须让女真人打下去,再让一些突厥部落留在辽东,经营辽东,让大金没办法回复对辽东的控制力。
只有这样,突厥才有时间消化内部,强大起来。
“可汗,女真人都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禀告。
绕城而来的女真人终究是到了,他们卑躬屈膝,再无当初的大胆,面对叶护可汗的时候,都小心的很。
他们心知肚明,现在辽东当家做主的人是突厥人。
大金对上突厥人,必然失败。
到时候虽然死去的族人无法死而复生,但女真也能有时间喘息,苟延残喘下去。
只要部落还在,人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诸位头领愿意今日相聚,那本汗就敞开了说,我突厥一心南下,此战以突厥人为主,女真人为辅助。若是拿下盖州,金州,诸位头领便作为主力,分得这两座城。”
他存心想要利用女真人,一边安抚,一边设下陷阱。
金州盖州比沈阳府好打,一旦打下来需要炮灰驻守。
突厥人自热安不可能去城中的防守,被平白无故的消耗掉。但女真人野心勃勃,正适合做这些事情。
他是准备回家了,但他不准备在离开之前,让大金好过。
他要拔掉两枚钉子,让大金不得不继续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在辽东。
至于金州盖州不适合骑兵机动,这都是小问题,他要堂堂正正的攻陷盖州,将林耀祖擒获。
若是林耀祖不愿意投降的话,那就杀了他,用他的鲜血祭奠战死的儿郎们。
左右的人不说话,突厥人都知道此战的主力名义上是突厥人,实际上是那些不听话的突厥人,以及一些辽东部落。
土地的划分他们也不在乎,他们的家在草原上,对辽东他们并没有多少留恋。
但刚则还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诸位头领,我家大汗如此看重诸位,诸位还不快快谢恩!”
他冷眼旁观,都这时候了,这些女真人还不肯做决定,愚蠢至极。但凡聪明一点的人在这时候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这些女真人太蠢,属实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而在刚则开口之后,瓜佳儿氏的老族长道:“可汗看得起我等,我等女真人自然愿意为可汗效力,愿意为可汗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他说的情真意切,巴不得突厥人南下。一个是他不信自己儿子死了两个,不信大金杀俘虏。
两军作战被俘虏是很正常的事情,俘虏一般都不会被处死,而是被关押起来。
这些人作为失败者,还是有机会回来的,自己的族人们兴许战败后被俘虏,还在盖州。
等到大军南下,盖州一旦失守,自己的族人还能归来,自己的蠢货儿子也能回家。
另一个是他想要报仇,女真人睚眦必报,在哪儿跌倒了就要从那儿爬起来。
现在被大金击败,他想要报复回去。
“好,那就把盖州城交给你分配。”
叶护可汗不吝画饼,直接赏赐。反正这些城池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送给谁都是送。
自己临走的时候会带着大部分的物资,留下来的只是空城。
女真人们不知内里,当下纷纷开口,一时间许多人都似乎站在了突厥人这一边。
等到会议结束,叶护可汗看着留在营帐当中的几个突厥人,目光最后落在刚则身上,道:“你做得很好,女真人野心勃勃,必须限制他们,压制他们。他们的人口不少,现在损失上万老卒,但从部落里面征召上万人不在话下。”
“此战结束之后,我要你留在此处,监督女真人。”
辽东有大片草原,也是水草肥美之地,正适合放马牧羊。
叶护可汗准备借此机会迁移三到五个万户前来辽东,作为镇守辽东的军队,扩张突厥人的势力。
第一个是万户刚则,余下的人他还没作出决定。
“多谢大汗信赖,小人愿意为大汗而死。”
刚则用手拍了拍胸脯,一脸激动地表态。
对亲信刚则的表态,叶护可汗哈哈大笑:“好好干,等到春天,我会抽调更多地军队来辽东,到时候辽东将成为突厥人的辽东。这片土地将被我们征服!”
叶护可汗并不知道,他跟女真人一样仍旧低估了大金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