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儿始终不知道林耀祖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但她不会质疑林耀祖，对林耀祖的忠诚度，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在她看来，林耀祖的任何话都是正确的。
不就是一点粮食吗？就算一分不挣，也得想办法从京师找到一些南方没有的稀缺货物稳定运输向南。
不过这样一想，秦婉儿有些头疼起来。
北方相对与南方而言更为贫瘠，产出本地消耗都未必够，能够大规模供应，还能远销南方，那真不容易。
不过好在，这也并非是必须的。等到金陵之后，自己找人多问问，多研究研究再说。
万一钱霜姐姐手中有这样的门路，自己可以借用一下呢？
买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自己能够提供一些稀缺的货物给合作商，对方也会投桃报李，给自己一些货物压仓。
纵然这些货物利润不高，也能挽回一点损失。
林耀祖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他心情简单。指定好了用粮食控制京师的念头之后，他便长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自己对大金的控制力度增加，底牌也多一点。
日后朝廷敢动自己，单单是粮食问题就能让他们头皮发麻。
但同样，要是朝廷要跟自己对抗的话，那粮食也会成为自己造反的根本原因。
有些小朝廷会认命，宁愿损失一部分利益，也要保证自己的存在。有的小朝廷则是会跟自己鱼死网破。
而决定小朝廷态度的不是别的，而是皇帝的性格。
林耀祖可不希望大金皇帝出现一个曹芳这样的人，逼得自己亲手杀掉皇帝。
当街弑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是什么好习惯。
而是要人命的东西。
自己可不是司马家！
自己是大金的敌人，自始至终都不是大金的忠臣，从未效忠过大金。
何况就算自己是大忠臣，被皇帝不断打压，也会有自立的想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起航了！”
就在林耀祖思考未来的时候，船队终于缓缓南下，开始朝着南边而去。
这一次的船只并非是漕运船只，不会再沿途停歇装运货物，而是直奔济南。
在济南府短暂休息之后，便前往淮安府，随后是扬州府。
从京师道淮西并不远，但架不住穷苦人饿殍遍地的时候，朝廷权贵看不到一点。
看不到，自然不存在这种事情，更无人会理会几个快被饿死的小老百姓。
想到这里，林耀祖便打定主意，除了给京师提供海量的粮食，控制京师的粮食之外，自己还要调度更多的粮食，保证大金各地一旦有饥荒，那就要调拨粮食，平抑物价，避免饿殍遍地。
朝廷关不了的事情，自己来管！
再则，农民起义虽然浩大，但远远无法摧毁大金。
摧毁大金，还是要自己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自己可以更简单，更快捷的将这件事情做好。
“婉儿，在西南，西北，以及中原，没一个行省，咱们都要有临时的大库房，专门存放，转运粮食的。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第一时间调度粮食。”
“妾身记下来了，等到济南休息的时候，就安排人做好前期准备工作。”秦婉儿从善如流，她虽然不知道林耀祖要干什么，但林耀祖都说了，那自己做就行了。
“让钱庄的负责人帮忙盯着吧。”
林耀祖提醒，他虽然大规模扩张，但在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让钱庄深入道各府。
现在大金各个行省，只有省会开设钱庄。
而济南府正是这个时代山东的省会所在，自然有钱庄。而且济南府地处要冲，北边是京师，南边就是两淮之地，又在运河边上。
这也是一座因为运河而鼎盛，因为运河而衰落的城市。后世他大不如靠海的青岛，在山东是省会，也是万年老二。
现在有钱庄的人，自然是能用就用。这些都是自己人，为自己做事自己也不会亏待他们。
再说了，任何地方想要做成一番成绩，都要有自己的人脉网。自己虽然是大金的两江巡抚，监管盐业，以及海贸。
但这跟山东有鸡毛关系，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亲自出面，以两江巡抚的身份去买一个院落吧。
这也不现实。
钱庄虽然不会都用当地人，但都会跟当地人合作，济南的商贾也是钱庄的股东。
现在自己要用他们，那时大家都有好处。
粮食贸易一直都很赚钱，哪怕走的是廉价倾销，也很赚钱。
毕竟粮食是人的根本，里面门道很多。
谁能够掺和进来都能赚一笔钱。
这也是林耀祖能说动他们的根本原因，有好处的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多嘴，他们自己就闻着味来了。
......
在码头上面，几个人影看着正在离开港口的船只。李梦瑶站在中间，只是默默的看着消失在千帆当中的客船，久久不言语。
小女儿的心思简单，她对林耀祖一向十分欣赏。现在见到林耀祖南下，自然是颇为不舍得。
这年月相见时难别亦难，谁也不知道今日相见是否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
此刻船只离港，她的心也随着船只离开了京师。
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李梦瑶并非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在家中时间虽然很长，但更多时候她在看书，在读史书，而非是女戒。
读史书多了，她的心思也野了，多了几分苦闷。朝堂上下的死气沉沉，官员更是暮气十足。
这样的朝廷别说是她了，朝堂上下的有志之士，不知道多少痛斥，却无法改变朝廷。
现在最可能改变朝堂的人南下了，林耀祖走了，朝廷就真的完蛋了。
她不是自己父亲李若甫，心中想的不是权力。她很了解林耀祖，很清楚林耀祖野心很大，他有掀翻大金的野心。
倒不是林耀祖是自私自利的人，而是他对百姓仁慈，所做的事情是皇帝该做，却又没有做的事情。
对李梦瑶而言，若是自己是男人的话，自己最应该效忠，跟随的人就是林耀祖，而非是大金皇帝。
可自己是女人，有一腔抱负，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金一日不如一日。
不幸当中的万幸，大金纵然不如人意，但也是大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走吧。”
这样想着，直到天边再无船影之后，她施施然回身，却见到另外一个身影。
那是距离自己数百步之外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
不用看她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刁蛮公祖李悠然。
虽然大家都姓李，但彼此的关系差的太远，自己跟李悠然唯一的类似之处就是，自己根本不在林耀祖的名单上面。
纵然林耀祖日后要结婚联姻，也不会选择自己。
像林耀祖那样对权利热衷的男人，他不会选择一个让自己权利受限的女人。
高门嫁女，向来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