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朝中为何连连动荡,连粮草也是断继频频。”
果然。
李忠话锋一转,提及此事,同时还重重叹了口气。
他想不明白,明明边境安稳才是国家最重要的事情,竟然也能被朝中党争影响。
不仅如此,战王府的遭遇更是叫他啧啧称奇。
堪称镇国神针的战王,大捷频频的赫赫战功,怎么就护不住战王府安生度日的朴素心愿?
允许下江南?
只是说的好听,难听点就是流放。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从李忠嘴里得知自己在京城的产业,自从自己离开后,便被各路货色强取豪夺的蚕食。
萧凌肉疼归肉疼,长远来看,想与世无争的清静度日,不再在京城保留任何产业就能实现,反正该给嬴陆的都给他了。
“李叔。”
“在我的产业被蚕食瓜分之前,还烦请您回京索要粮草时,顺便帮忙分给赤霄军老兵和其家眷吧。”
“还有,帮我以我老爹的名义,向皇上索要点儿东西。”
说话间,萧凌领着李忠走到僻静的江边,以江风江浪为话音的掩护:“以稳定边城的名义,向李相讨要诸边郡节制总管的名头,尤其重要的是,必须把金沙府的节制总管权也拿下。”
世子提出以战功要官职,李忠有些不解。
那些边郡之荒凉,可谓千里无人烟。
以往,边塞周围的蛮夷总是策马犯境,烧杀抢掠,致使边民纷纷内迁保命。
要这些边郡空城的节制总管权,有何用?
根本就是无利可图的。
“为何?”
李忠直言问道。
萧凌的思维方式跟李忠不一样,李忠觉得那些边城无利可图,乃是意料之中,但对萧凌来说可就不是如此了。
金沙府境内的大渡河连通着万里长江,而大渡河的源头处,往北顶多几里就是黄河。
只要自己能把船舶业发展起来,那么金沙府就是水运重镇。
现在索要总管权是最佳时机,因为现在那些边郡在李相看来啥也不是,没啥价值。
所以李相和朝臣不会对给出边郡节制总管权而感到敏感,没准儿还会很高兴战王将就此被束缚于边疆,成为大武国的镇边工具人。
“老爹有了节制总管的名头之后,我就顺势跟李相说,担心老爹忙不过来,我也索要个副节制的名头,去协助老爹。”
“战王一家都被发配边疆,朝中肯定很高兴。”
李忠看着萧凌脸上的笑意,再听着他说的话,他脸上可是一点高兴的迹象都没有。
“发配边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刚才李忠还感觉许久不见,世子好像成熟一些了,现在再听听这些胡话,又感觉刚才的感觉怕是错觉。
“有了边郡节制总管的名头,就能在边郡就近解决粮草问题了啊,如此一来,不仅老爹能卸下心头大石,李相也会松一口气,多好。”
李忠还是半懂不懂,搞不懂世子肚子里到底在咣当什么。
只能归结为,世子还是太稚嫩,不懂边塞艰辛,心里想的都是替他父亲分忧。
这样解释,李忠就觉得说得通了。
从粮草的角度来看,他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万后勤豢养万兵,万里迢迢运送粮草,哪里比得过就近解决?
确实,好提议。
“殿下,你想去边塞,皇上和朝臣肯定是高兴的,我怕你吃不了边塞的苦。”
不过,李忠该劝说的还是要劝说,语重心长的说着:“这法子确实好,不过世子还是留在中原吧,不然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再后悔也回不来了。”
萧凌笑了笑,没打算多解释什么:“我怎么就吃不了苦了?李叔你居然小看我,太叫晚辈伤心了。”
“万万不敢!”
李忠微微错愕,晚辈是他李忠配听的?
世子殿下尊重他,他内心颇为感动,但哪能这样,受不起啊。
“好了,李叔,您快去吧,拖久了夜长梦多,我早就想去边塞陪我老爹了,在京城是真的烦。”
萧凌一脸纨绔模样,叫李忠内心连连摇头。
哪里是世子殿下会夜长梦多,一旦向朝中提了,但凡晚一天出发,感到夜长梦多的便是皇上和那些个朝臣。
只当是世子殿下确实还没长大吧。
李忠无奈的点点头,他确实还得解决粮草问题。
替战王亲眼瞧见世子无虞后,便也算是放心了。
李忠告辞返京后,萧凌看着滔滔江水,更感时间不太够用了。
被“发配”边塞之前,舒州也必须是他的地盘。
舒州位于长江中游,从水运角度来看,地理位置异常重要,必须变成自己在中原的钉子。
只是钱不够他大兴工事了……
头大!
伯牙真是太没远见了,明知自己表面是下江南,实则跟流放没两样。
也不多带点银票!
……
几日过去。
用于临时下榻的江边木屋雇人搭好,萧凌叫来许虎和伯牙,以及几位夫人,坦诚告知他们,快则数月后,他们就要一路往西去边塞。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的错愕。
“这才刚离开苏州十几天,就又要长途跋涉?”
小小回顾此前的辛苦奔波,顿时泪眼婆娑:“相公,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赵蒹葭也叹了口气,这与颠沛流离有何区别,在京时虽然事故频频,至少安定。
没想到离开京城之后,连安定都是奢望了。
相比之下,陈萌萌倒是咧嘴笑起来,她本就是边疆过来的,回到边疆,便是回到故乡,那里有她熟悉的一切。
她也不傻,能察觉到四周充斥着看不见的力量,在无形的搅动着风云变幻,去了边境,便能远离这些暗处的力量,获得真正的自由。
萧凌没打算跟他们说太多,有些事情,去做就是了,到时候看结果就行。
“可我刚说了要盖学堂。”
小小扁着嘴,本来不想提,可想到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又咬着牙询问:“相公,我,我能……”
“学堂还是可以办的呀,现在就办,明儿叫伯牙给你一笔钱,你拿钱去雇人盖学堂。”
“啊?不是很快就要走了么,为什么还盖学堂?”
看着疑惑的小小,萧凌轻抚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还有几个月呢,足够盖起一间学堂了,即便你我离开了,学堂依旧能教书育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