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情，稍稍思索一下就会知道，战王在边疆建功立业，哪个人不会害怕功高盖主？”
“是啊！世子殿下还这么有本事，治理了瘟疫不说，还救了这么多人，听说在栖凤城那边，好多百姓都因为世子殿下才找到活干！”
“世子殿下是真的给钱，他可不像那些贪官污吏，招去了一些工人，连他们的工钱都黑！反正我要是能选，我都愿意为世子殿下抛头颅，洒热血！”
整整三天，京城变得平和，萧凌险些被问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
可在朝堂之中没人提起这事，百姓却人人都在谈论这些。
本来一些官员还想阻拦一下，让巡逻的衙役和士兵调查，最后却发现，他们都是阳奉阴违，百姓该谈的还是在谈。
那天萧凌的一段话，直接让武帝失去民心，皇上的命令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有用。
严格来说，不光是皇上的命令不管用，就是朝堂之中的这些命令好像也都有所改变。
高压的环境中生活了这么久，大家早就想有一个机会能够反抗，可没有人带过头，如今萧凌身先士卒，这些百姓们也总算有了敢于反抗的心思。
他们做不到像萧凌那样顶撞皇上，可他们知道，阳奉阴违是最直接，也最好办的。
百姓们想着的是，他们远离皇上，做得再错，恐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皇城之中，此刻也悄然发生变化。
“来人。”
武帝一脸疲惫的将奏折推到一旁，回头低声呼唤，门外却无人应答。
“来人！”
他又低吼了一声。
哒哒哒。
这时，门外才传来脚步声。
“参见皇上！”
一位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去御膳房端碗凉茶过来。”
“是！”
小太监连忙跑向御膳房。
从乾清宫到御膳房，顶多是一刻钟的路程，跟小太监这一去足足去了半个多时辰。
直至小太监再出现时，小太监的脸上明显多了几个巴掌印。
武帝面色一沉：“是有人伤了你吗？”
“回禀皇上，没有任何人伤过奴才。”
“……”
武帝闻言眉头微皱，却没再继续多问，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凉茶真的不对胃口，平日里冰冰凉凉香甜可口的凉茶，这会儿居然变得有些苦涩。
“真的没有人伤了你？若是有人敢故意为之，朕会帮你！”
“真的没有！”
小太监紧张的回答着，双手捏着裤腿，那副神情分明就是真的有人打过他，可他却不敢说。
“退下吧。”
眼看小太监死活不肯说，武帝也没再为难他挥手驱散他。
小太监闻言逃命似的离开。
绕出了乾清宫，来到一处小院子，小太监左看右看，刚打算继续向前，一只大手将他拦住。
“公公！”
拦住他的人是一名主管。
“乖乖的，好好做事，你要知道，这天下会易主，你的主子不会变，你早晚都要在我的手下！”
主管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小太监的脸，又叮嘱道：“别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两天是他的心情不好，换作以往，就你这么慢的速度端去凉茶，早就已经被处死了！”
小太监连连点头，多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早已被跟来的武帝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换作，往日莫说是这两人，就是这两人的家属也全都要处斩，可不知为何，武帝的心中仿佛多了些什么东西，怒火也不再像以往那么强势。
沉默片刻，他转身离开，没打算为难他们。
夜幕沉沉。
武帝一个人在前清宫内坐了一整天。
“传太子进殿……不，传卢国公！”
突然，他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好一会儿过去，才有一名小太监赶来回应。
等到卢国公来到乾清宫，已经是子时。
安静的乾清宫。
武帝和卢国公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说话。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武帝问道：“你难道也觉得我做错了？”
“微臣不敢。”
“朕知道，失民心者失天下，所幸太子没有出面，朕想退位。”
“……”
闻听此言，卢国公面色一沉，并没有急于回话。
“朕的天下，就算是真的要易主，也应该是太子继位！绝不可能出现其他人，与其等着被其他人夺走，倒不如事先做好准备！”
“你帮扶了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太子登基之后遇到的问题有很多，你都帮他一并解决了吧！”
“做完了这一切，你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武帝神色充满疲惫，一字一句的说着：“你放心吧，朕说的是离开，是让你告老还乡！”
“……”
卢国公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既不回应，也不做出任何动作，仿佛没听到一样。
伺候武帝这么多年，他太明白武帝是个性情多变的人，今天在这里他要答应，可能明天武帝就换了个想法，到时候他自己还得担责，武帝还得对他加以防范，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武帝说的话一一实现，他再决定如何去做。
“朕今天晚上叫你过来，就是说这些，没了别的事，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此话一出，卢国公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也以为我做错了吗？”
没想到武帝面色一沉，当即质问：“我为了大武国的天下，难道做的不对吗？一个小小的战王也敢在百姓面前对朕耀武扬威，皇朝的威信何在？你自己也是高官，你自己也是寒门出身，你应该知道战王做的一切，随便挑出来一个也应该问斩！”
“皇上或许已经累了！微臣告退。”
面对武帝的怒吼，卢国公淡淡然的回应。
啪！
“站住！”
武帝一拍书案，低声喝道：“即便是朕退位，战王府也不应该存在！萧凌和战王要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谋反做准备，他们以为朕不知道吗？做了这么多年，布了这么多年的局，为的就是夺取大武国！朕一直都知道，只是碍于多年的情分，没有挑破而已。”
“你们都以为朕在装糊涂，实际上这只是在卧薪尝胆……”
乾清宫内，武帝滔滔不绝的说着，卢国公一言不发，只充当一个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