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末。
奉天殿内，朝会结束。
文武百官如潮水退去一般，转眼消失。
武帝静坐在御书案后，眉头微微皱起。
萧凌如今身为太子少傅，是东宫正二品的官职，虽然不需要每次都上朝，可是他应该定期向自己汇报太子的学业如何，并且帮助太子管理太子詹事府的相关事宜。
可这都多久了，萧凌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从来都没有过来，说过一次关于太子的事。
别说是这些事，三姑之中，太子少傅，太子少师，太子少宝，其余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见到过萧凌。
“今天萧凌又没来吗？”
“回禀皇上，世子殿下如今正在监督学堂的建设。”
面对武帝的询问，魏公公毕恭毕敬的回应。
“……”
听到这些，武帝也不知道是该说萧凌心大，还是该说萧凌压根就没有想过太子少傅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想了又想，武帝最终还是疲惫的挥了挥手。
他既然不愿意过来汇报，也没必要强迫他，反正关于太子少傅的职位，也不过是一场赌注的结果，武帝也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在武帝看来，萧凌只是懒得过来，实际上……萧凌老早的就忘了这个事。
城南的一所学堂，如今刚刚建设完毕，萧凌正在挑选一些适合教导学生的秀才。
关于自己太子少傅的身份，他老早的就忘了。
“那个谁，你过来。”
萧凌抬手指，向了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跟其他的秀才不一样，其他人冲着这一份高薪的工作，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只有这个中年人像个面瘫一样，站在那里拉着个死鱼脸，即便是看到了小小，他也吭都不吭一声。
听到萧凌的呼唤，他抬手指了指自己。
“说的就是你。”
萧凌点了点头，等到对方走到他面前，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来这里，还是你被迫过来的，看你好像很不情愿。”
“单田中，为生活所迫。”
“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给你混吃等死的地方。”
“这件事情不能儿戏，嬉皮笑脸的有意义吗？”
萧凌刚说了一句，便被对方回怼了回来。
还别说，萧凌还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句话。
“师者，传道授业也。”
单田中神情凝重，望着门外排队进门的少男少女，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大武国的未来。”
“那你不知道免费教别人吗？”
“我心里想着大武国，可我也是要吃饭的，这二者不冲突，但也不是非此即彼。”
“……”
听到对方一本正经的回应，萧凌抿嘴笑了笑，随即昂了昂下巴：“你可以留在这里教书，不过……你若是徒有虚名，也不要怪我把你赶走。”
单田中默默的点头：“明白，单某人不敢说自己饱读诗书，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萧凌拿出来几张纸递给他。
等到他把纸上的内容看完，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这都是什么东西，要教他们？”
“九章算术之类的，你要教他们，你自己也得会。”
“会倒是会，只是这些好像……”
单田忠说这话，垂在腿边的左手，忽然开始轻轻的在腿上敲打，嘴里也在小声念叨着一些话。
看到对方如此动作，萧凌皱了皱眉头，便不再理会他，起身离开。
单田中的动作应当是在拨打算盘，大概是在脑中认真的思考这些内容是否正确。
有这个动作，萧凌对他的信任度又增长了一些。
“殿下。”
正在这时，小小从后院跑来，拧着秀眉询问：“学堂还要给学生们找住的地方吗？我看后院好像有很多小房间。”
“当然，既然要让他们认认真真的学，就要给他们提供相对较好的环境。”
“可是……”
小小闻声眉头皱的更紧，担忧的看向了门外：“可是好多人都在担心！”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闻，说什么战王府要利用学堂之便，培养战王府的死士，所以才会让学生不能回家。”
“正常，想要做点事情，若是太顺利了，那才让人觉得可怕。”
萧凌淡然一笑，拿起旁边准备好的告示递给下人：“把这份告示贴在这门口。”
小小见状连忙看了一眼告示，告示中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每一个学子入学之后都要签署一份合约。
而这份合约的内容，就是让学子学成之后，三年赚取的所有钱，都需要分给学堂七成。
并且，合约还有衙门的章子，要是违反了合约，这些学子就要拿走功名，所有家产赔个战王府。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霸王条约。
“咱们不是免费教吗？”
小小连忙拦住了下人，而后担忧的看着萧凌：“这样的话，那些学子他们还会认真读书吗？这不是跟我们……这不是跟其他的学堂一样都是要钱吗？”
看着对方紧张的小脸，萧凌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等他们学成之后，真要是有人愿意分这七成回来，不要不就好了，若是咱们真的全都免费，真正贫苦人家的孩子，谁敢愿意过来读？”
“他们可都是家中有活要干的人，要是让他们的父母知道这种全部免费的地方，只怕会让他们今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听到萧凌的解释，小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吩咐好了学堂之类的事情，萧凌牵着小小的手慢悠悠的往回走。
这难得的宁静日子里，他十分享受和小小一起在街头闲逛。
恍惚间，他感觉回到了上一世悠哉的时光。
不用去担心勾心斗角，也不用去谈论生死争斗。
“还真的是你？”
两人正在街头闲逛，几名身着粗布长衫的男子拦在萧凌和小小面前。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一天？”
随着为首的刀疤脸感慨一声，萧凌怔在了原地。
好一会儿过去，萧凌上下打量着对方：“你谁呀！”
“这是你相公？”
刀疤脸并没有回答萧凌，而是看向小小询问。
至此，萧凌才发现小小脸上写满了惶恐，正紧张地躲在自己的背后，根本不敢与刀疤脸对视。
萧凌愣了一下：“你跟她有什么恩仇？”
“恩仇倒说不上，只是她欠我们的银子，如今有了钱，该还了吧。”
刀疤脸瞥了一眼萧凌，从怀中拿出一份合约，放在萧凌的眼前晃了晃：“看你也像个有钱人，给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