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我叫常季言,是当今朝中皇上最器重的丞相常政的嫡女,在太医号脉号出娘亲怀有身孕时,丞相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期待我的降生的。就连当今皇帝宇文虔都会在下朝后询问我父亲我何时降生,父亲总会笑呵呵的告诉皇帝:还早着。
我的降生意味着丞相府上迎来了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更是唯一一个孩子。
府中上上下下都夸着皱巴巴刚出生的我漂亮,在得知我是个千金之时,父亲与娘亲笑的合不拢嘴,可祖母却不大开心,她看向我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与旁人不同的意味,我不懂这目光是何意思。
我的周岁宴时,皇帝宇文虔带着皇后来为我庆祝,我咿咿呀呀的要皇帝抱,府中都被我这一举动吓到,可皇帝抱着我合不拢嘴,赏了我好些东西,皇帝宇文虔还与父亲开玩笑:“看来言言很喜爱朕啊!”父亲与皇帝是自小相互陪伴在身边的,父亲曾当过皇帝的伴读,关系甚好。
抓周时,我绕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径直的想要爬出门外,可刚爬过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就被府中的丫鬟夏慧抱了回来,我扑腾着要下地,丫鬟将我放下,我还是想爬到门外,丫鬟又将我抱回,我气的号啕大哭。皇帝见我哭了,笑呵呵对丫鬟夏慧说:“让她爬吧,看看她究竟想要什么?”夏慧听话的放下我,刚被放下的我就停止住了哭声,开始往门外爬,可这次却被父亲一把捞起,“阿言,乖。”我不听,嗷嗷大哭,父亲怎么抱着我哄都没用,最后皇帝看不下去了,“渊治,让孩子自己玩去嘛,可别让孩子哭了。”渊治是父亲的字,父亲迟疑了一瞬间,还是没将我放下,并告诉我外面没有什么好抓的,我继续哭,大有一种父亲不将我放下我就一直哭的感觉。宇文虔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从父亲怀中把我抢过来,虽然将我放到门口,拍了拍我的小脑袋:“去吧言言,想抓什么就抓什么。”父亲终究不敢对帝王说什么。
我被放下来后便神奇的不哭了,一点一点的爬到院子旁的竹子那里,抓住刚刚萌芽的竹笋尖,甚至还想张嘴咬住竹笋,却被父亲捂住嘴,“脏。”便又将我一把抱起,周围的客人都在看我一步步爬到竹笋旁准备张嘴咬住竹笋尖,父亲将我抱到屋中开玩笑说:“臣这爱女啊,以后可能是个喜欢隐居竹林的人吧。”
宇文虔哈哈大笑,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塞到我手中,上面刻有的图符是皇帝独有的,来贺喜的客人看到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在那时,抓周没抓到好寓意或者好象征的物件时是会被人说没出息的,而皇帝赠予我他腰间玉佩,便是告诉众人:无论这孩子将来有没有出息,说她一句不好便是违抗皇帝。
父亲与母亲从不在意这些,这周岁宴也是办给我玩的,可祖母黑着脸看我,我怕祖母。
周岁宴结束后,客人渐渐散去,宇文虔也起身准备离去,父亲抱着我起身送宇文虔,“今日多亏了皇上。”
“渊治,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莫说这种话啊皇上。”
“哈哈哈哈,你从小便伴我左右,如今这朝野之中能让我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我自然要护住你唯一的孩子。”宇文虔说完后就哈哈大笑的离开了。
父亲抱着我笑了,总说帝王无情,父亲摇了摇头就抱着我回去了。
父亲与娘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娘亲十六岁时便如愿的嫁给父亲,父亲从未纳妾有侧室,更没有什么暖床丫鬟,我出生那年是娘亲嫁给父亲的第七年,那年娘亲二十有三,父亲二十有五,这七年里祖母总是催促父亲和娘亲要个孩子,可父亲总是摇头说:“蕴范自小便身子骨不好,再调理调理。”
娘亲叫季荨荟,字蕴范,父亲偶尔喜欢称她为季小草。
祖母被父亲气的牙痒痒,便趁着父亲上朝时明里暗里的说娘亲不能为常家生个一儿半女。
娘亲也不是好惹的,可又不能当众顶撞祖母,毕竟这是大不孝的事,父亲下朝后便遭受到了娘亲的冷嘲热讽。
聪明如父亲,自然明白了是祖母给娘亲施压了,气愤的闯到祖母的别院里:“娘,趁着我上朝时到蕴范那里讲孩子的事,您这是干嘛啊?蕴范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身子骨有多么弱您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这些年一直调理着,可您看雨雪天我敢让她出门么?”
祖母被父亲吵吵的耳朵疼:“你与蕴范成婚这么多年了,一直不生个孩子也不行啊。当年与你一起结婚的,现在孩子都上学堂了,我能不着急么?”
“我说了,蕴范身子骨没调理好之前,我不会想要孩子的,娘,莫要再这样了!”
“那这常家可怎么办啊?”
“蕴范身子调好了,自然会要孩子。”
“这么多年季家都没调理好她,你说你要调理好她,你可真自大。”
“既然您也知道这么多年岳父岳母都没能调理好蕴范,也知道蕴范身子骨一直差,还让她生孩子,您这和要蕴范的命有什么区别?”
“你说你要娶她,我同意了,你说你以后不纳妾也没有侧室,我也同意了,你又说你要等她身体好了再要孩子,你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
“好了,娘,我没有想逼你,同时你也别逼蕴范了。”说完后,父亲就回母亲院中了。
父亲样貌出众,才学更是没得说,年纪轻轻便成了朝廷丞相,被皇帝宇文虔器重,家中也并无妾室与侧室,甚至连暖床丫鬟都不曾有过,京城中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不羡慕娘亲的。
我三岁开始背书,日日在丫鬟夏慧读的文章中入睡,五岁时开始练书法,六岁时开始练丹青,七岁时宇文虔让宫里的嬷嬷教我礼仪,八岁时开始练琴与笛,九岁开始跟父亲学棋艺,十岁时和娘亲学女红,十一岁时宇文虔身边的暗卫亲自教我武功,十二岁时开始品茶赏花观戏调香和酒文化,十三岁时开始作诗,十四岁时宇文虔让一乾道一坤道来教我修炼道心,十六岁时因写的文章而名扬京城,被称为“小圣人”,十七岁时宇文虔下旨宣我入朝为官,成为史上第一个女官,尽管官位还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