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父子夜谈

夜幕深沉，林府，府内乱作了一团。

贾敏满面忧色，晴雯在屋里坐立不安，黛玉和雨莺脸上挂着还未干涸的泪水。

她们早已从提前回府的小厮那里得知了鹿鸣宴结束的大致时间，按理说林瑾应该早已到家，如今失踪了一个多时辰，让她们如何不急。

林如海也于厅内来回踱着步，虽内心焦急如焚，但他是母女两人的主心骨，不可于面上失了分寸，不然只会让她们更加担心，所以也只能派小厮们出府寻找，祈祷林瑾没遇到什么意外。

另一边，林瑾正在往家赶。

虽说他也知晓家人们正在为他担心，但毕竟刚刚杀了人，他需得小心隐藏行迹，速度自然不会那么快，不然若是被牵扯到凶杀案中，那就大条了。

况且两地实在距离较远，如此一来一回，终究还是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终于，林府马上就要到了，他装作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慢慢往家走去，然后便被外出寻他的家丁小厮们发现了。

见自家少爷平安归来，他们很是激动，忙将林瑾迎回府内。

“父亲，娘亲，我回来了。”林瑾语气稍显迷糊地说道。

见他平安归来，雨莺就想往他怀里冲去，不过被黛玉抢了先，于是只好和晴雯抱在了一起。

“阿姐，你怎么哭鼻子了？”看着黛玉哭花了的小脸，林瑾有点儿心疼，连怀中似乎大了几分的柔软都没有仔细体会。

黛玉却自顾自哭着，在他衣襟上擦了擦眼泪鼻涕，也不回应他。

“瑾儿，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们都急坏了！”看着眼前平安归来的儿子，贾敏心有余悸地问道。

“对不起，娘亲。下午鹿鸣宴上我不小心吃多了酒，宴会结束时还没什么醉意，谁知路上却愈来愈醉，最后竟晕乎乎地走错了路。”

林瑾终究还是不想让黛玉和贾敏知道实情，那样只会徒惹她们担心，况且如今黄二郎已死，就更没有告诉她们的必要了，就让她们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便好。

“瑞福也真是的，明知你喝了酒，还让你一个人回家，需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贾敏对傍晚撇下林瑾独自回来的小厮很不满，罕见的有些生气。

“娘亲，这事儿也不怪他，是我让他自己回来的，当时他也不知道我喝醉了。”林瑾想要为小厮辩解，但奈何贾敏这次是真生气了，怎么劝都不管用。

没办法，他只好在心里默默给他道了个歉，准备以后对他好点儿作为补偿。

之后林瑾又好生安慰了一番黛玉和两个丫鬟，对着她们说了好大一通话。

不过黛玉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低头一看，谁成想她竟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一时间让林瑾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看来她今晚真的是担心坏了吧。”

把黛玉抱到西厢房卧室的床上，嘱咐紫鹃、雪雁好生照顾她，林瑾这才得了空，往林如海书房走去。

内书房里，此刻只林瑾和林如海两人，贾敏担心了一晚上，现在身心俱疲，已经休息了。

“瑾儿，今晚之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看着林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林如海主动开口询问。

“父亲果然料事如神。”整理了下语言，林瑾继续说道：“不知父亲可还记得扬州黄二郎？”

听林瑾提到此人，林如海瞳孔一缩，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了一般，脸上浮现出后怕，“莫非你方才遇到了此人，他可有对你做了什么没有？”

“父亲不用担心，我现在一切安好，不过我今晚确实是因为他才回来的这么晚。”

不等林如海发问，他接着说道：“原来自从当年黄老太爷死了之后，黄二爷便携带家财赶来了京城，当初朝会上弹劾父亲之人也多是由他来往牵连。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找机会刺杀我们，但奈何我们很少于夜间外出，且常有小厮作陪，这才没让他得逞。

只是奇怪的是，今晚我本是临时起意让瑞福先行回家，他们却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事，提前埋伏刺客于府外不远处较为偏僻的一处街道，欲图用箭矢射杀于我。”

林如海心里一惊，“你可有受伤？”

林瑾摇了摇头，“父亲可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娘亲生病时我于府外遇到的前辈高人？自从那次相遇之后，我的身体便越来越好，力气也一日大过一日。

今日刺客射来的箭被我躲了过去，然后我悄悄绕至他身后，跟着他找到了他们的巢穴，这才发现了黄二郎，现在黄二郎和那名刺客都已经被我杀了。”

听到这话，林如海表情很是精彩，既难以把杀人和面前年仅十三岁的幼子联系在一起，又对他口中所说的离奇遭遇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他却也并未怀疑，因为当初救活贾敏之事本就已经够离奇的了，至今仍有一枚小还丹被他随身携带着。

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事，“既然如此的话，那当初在扬州于暗处用飞刀救我之人，也是瑾儿你？”

林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我的身手，所以只好在暗处帮忙。”

林如海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来重新认识自己的儿子，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如此，倒是翦除了黄二郎这个隐患了。”

“父亲所言甚是。只是我从黄二郎住处找到了几封信件，回来的路上我已大致看过，这黄家背后之人的来头，怕是大的惊人啊！”说着，林瑾把信递给了林如海。

接过信，借着明亮的烛光，林如海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全部内容，然后眉头便皱成了川字，过了好一会儿才平缓下来。

“无碍，虽他是太上皇的人，但如今当权的乃是皇上，既然这些年来都平安无事，那就说明太上皇无意拿我们怎么样。但户部右侍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恭肃亲王等人，我们却要小心注意。”

见林如海消化完了这一信息，林瑾继续说道，“父亲，我这边还有一事。”

听闻此言，林如海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心想今晚真是个多事之秋，不过却仍是强打起精神，示意林瑾继续往下说。

“不知父亲认为贾雨村此人如何？”

见他提及此人，林如海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