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逐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紧接着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她发现自己去年在路边不小心撒下的种子居然已经长成了花,在现在这个季节开得很茂盛,看起来十分美好。
她没忍住摘花的冲动,蹲下身摘了一朵,捏在手里,起身继续往前走。
熟悉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里围墙边有几棵橘子树,叶子绿油油的。现在这个月份结出来的只有一些苞,等到秋天才能结出橙色的橘子。
程逐拖着行李走进去,看到爷爷奶奶正拿着蒲扇在躺椅上乘凉,他们看到她出现,眼睛顿时瞪大,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小逐,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程爷爷站起来接过她的行李,上下打量着程逐,顿时皱起了眉,“是不是又瘦了?”
程逐笑起来:“夏天没胃口,等天气冷我就胖回去了。”
“怎么会没胃口,等我晚上给你杀鸡吃。”
程奶奶拉住她的手,脸上又是欣慰又是忧愁:“小逐啊,你也不用每次暑假都过来,自己出去旅游一下玩一下也可以,你一个年轻人待在村子里多没意思。”
他们老人家不太喜欢城市里的生活,而儿子程卫国又为了钱到处奔波,就算是过新年也都不回棠村,只是偶尔路过的时候才来看看他们,他们都习惯了。幸好有程逐这个贴心棉袄,每年还知道回来陪陪他们。
“我就是想您和爷爷了,而且这边空气好,我待着舒服。”程逐这样说着,把手上的花递给奶奶,“来,送您的,好花配美人。”
程奶奶乐不可支:“好好好,真好看。”
三人走进了屋子里。程逐的房间在一楼,她从出生起就住在那个房间,里面充满了她从小到大的回忆,有好的,有不好的,还有一些她的秘密。
爷爷帮她把行李箱放在房间里,让她自己整理。都是成年人了,有手有脚,也不用他们帮忙。程逐自己把床铺好,才开始往外掏行李。
这时,有个人跑进了他们家的院子,直直地往里冲,爷爷奶奶来不及拦,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程逐!你回来啦!”兴奋激动的嗓音,还带了点娇。
程逐头皮一麻,往门口一看,果然是潘晓婷这姑娘。
潘晓婷比她小一岁,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个人经历过一起玩泥巴、一起上下学、一起赶集,是当之无愧的手足之交。不过自从程逐初中毕业之后跟着程卫国进了城,她们俩见面的频率就低了不少。
潘晓婷的家里情况不算太好,所以读完初中后就没有再上学,而是跟着家里干活赚钱。
她今年生了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村主任的儿子李征洲。
正当程逐还在为期末考或者毕业的事情烦恼时,小她一岁的朋友竟然连孩子都有了,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逐整个人蒙住,大脑里闪现的都是各种脏话,她第一次发现人与人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从各方面来看都是。
“好啊程逐,你回来居然不告诉我。”潘晓婷叉着腰,一脸不满。虽然生了孩子,但她的心性还是很年轻,如果不说,任谁也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当妈的。
程逐继续整理行李:“告诉你做什么,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潘晓婷露出一副扭捏的样子:“哎哟,那也不影响咱俩出去玩,孩子有婆婆公公带。”
“那你等我,等我理完陪你去逛逛。”
她来之前还给潘晓婷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潘晓婷说先出去逛逛,等迟点她回家的时候再来拿走,于是程逐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完,把带给爷爷奶奶的东西全部放到餐桌上,就和潘晓婷一起往外走。
夏天的乡村是很舒适的,虽然也炎热,但没有城市里令人窒息的堵塞感,小孩子在路中间跑来跑去,路旁全是各种各样的农作物,还有一些花,令人心旷神怡,好像在夏夜里吃到第一口冰西瓜,通体舒畅。
“程逐,你这次待多久?”
程逐回答她说大概两个月,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待多久。
“啊,太好了。”
程逐逗她:“好在哪儿?”
潘晓婷忽然结巴:“啊,这个,呃,就……就可以多陪你爷爷奶奶。还有,可以让孙鸣池他妈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好,气死她。”
程逐不置可否。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逛,程逐有一年没回来了,村里又变了不少。潘晓婷告诉她,村头的老张今年新年的时候去世了,大家都挺遗憾。还有村里一个小孩在山上遇见了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最后又说孙鸣池的妈妈老年痴呆变严重,有一回连孙鸣池都认不出来。
程逐脚步变缓,看着潘晓婷奇怪道:“你老提他家做什么?”
“没有,去年夏天你们不是闹得挺不愉快吗,我就是忍不住和你分享一下。”她又想了想,有点试探性地说,“反正我看他家过得挺不好的,他家过得不好我们就高兴了,是吧?”
程逐心不在焉地说:“我们回去吧。”
她们又沿着来路往回走,程逐原本话就不算多,盯着自己的交错着行走的脚,在潘晓婷叽叽喳喳的声音中不可控制地走了神。
也难怪潘晓婷替她打抱不平,原本程家和孙家的关系就僵硬,再加上去年夏天经过那么一遭,两家更是相看两生厌。村里人最怕的就是程逐的爷爷奶奶和孙鸣池还有他妈碰上,一旦碰上就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程家和孙家是整个村子里的八卦对象,是笑柄,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当年孙鸣池他爸把程逐她妈拐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