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救

刚褪去盛夏的炎热,余温让这个秋天更显得不正常。

一辆飞快驶出市里的豪车里,司机周正开着空调,还得腾出一只手擦汗。

后排的母女二人却像是两个世界,妇人王芹一袭长裙,她的女儿杨言却一身厚厚的棉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清秀的面容此刻冻的发青,整个人直哆嗦,就连睫毛上都挂着一层冻霜!

王芹心疼地抱着女儿,自己热的大汗淋漓也不肯放开,一直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女儿温暖。

周正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母女二人,按照王芹给的定位地图,驶向僻静的山村。

“夫人,您给的这个地址,真能有治好小姐的大夫吗?”

周正十分不解。

自从杨言突然得了怪病的一个月前开始,身体一天比一天冷。最开始几天还能忍受,慢慢地,整个人就好像处于冰柜一样。

王芹几乎带着杨言遍访各地名医,各种各样的检查都做了,都是指标正常,无能为力。

就在快要绝望的王芹正焦急地找寻下一个大夫的地址的时候,一位上门化缘的道长掐指一算,给指了条路。

“落叶归根,自有活路。”

就这一句话,王芹突然想起,自己从小就听家里长辈说过的话。

就在王芹出生的村子里,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年轻人都看不上他,但是村里老一辈都很尊重他。

家里老人总说,那老头是守村人,镇守村里风水,只要有他在,就能护佑村里人,挡煞驱邪。

王芹从小跟随家人离开村子已经二十余年,不知道那老头还在不在。

但是有希望就得牢牢抓住每一个机会!

一路颠簸,等周正能看到藏在山区里的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傍晚。

在村口玩沙子的三个小孩先发现了外来的汽车,兴奋地一股脑跑回了村子。

就在周正把车停在村口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孩身后跟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头。

小孩把村长叫来了。

年近八十的村长精神爠烁,虽然佝偻着腰,但是腿脚还麻利。

王芹先下了车,紧走两步走到村长面前,握住村长枯瘦的双手。

“陈伯,您老这些年还好啊?”

陈村长一愣,盯着王芹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一拍脑门,“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你是王家的闺女小王芹吧?”

王芹笑着点头,“您老还能记得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陈村长笑眯眯地打趣道,“你这丫头小时候嘴可没这么甜!”

目光一转,陈村长看见了下了车的周正正扶着杨言也下了车。

“这是?”

王芹赶紧说道,“陈伯,她是我女儿,她……”

陈村长一见在这个温热的天气里穿着反常的杨言,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

“没事儿,回了村子就好了。”

王芹听着陈村长似有深意的话,顿时喜上心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话语里藏不住的激动,“陈伯,您是说我女儿有救?”

陈村长细细打量杨言,背过身往村里走,“跟我来吧,正好村里二小子喜宴,冲冲喜,什么病都好了!”

王芹扶着杨言,跟在陈村长身后。

自从靠近村口开始,杨言就感觉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就在一只脚进了村口,杨言突然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王芹神色一紧,赶忙开口要问,话刚到嘴边,只见杨言刚刚还铁青的脸色变得红润,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此刻的杨言在棉大衣的包裹下觉得闷热,瞬间香汗淋漓,不自觉把大衣脱了下来。

“妈,我突然感觉好热!”

脱下大衣,一身碎花连衣裙的杨言,挥着纤细的手给自己的脸颊扇风。

王芹替杨言提着大衣,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想抱住女儿,又怕她觉得热。

身后的周正都傻眼了,不可思议地小声嘟囔:“真是奇了怪了!”

村长在前面招呼三人:“赶紧来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芹应了一声,拉着杨言紧跟村长。

原本村子就不大,再加上这些年走的走搬的搬,也就剩下十来户人家,大多数都是老人和还没上学的小孩。

村子里谁家有事那都是全村出动,更别提今天是陈家二小子的喜庆日子。

陈家二小子要论起来也是陈村长的亲戚,村里更是大办。

村里专门搭起来的红棚下摆着十来张大圆桌,村里能动的所有人都齐聚,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城市里没见过的场面,再加上被折磨了许久的杨言心情大好,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王芹也在张望,悄悄对身旁的村长问道,“陈伯,怎么不见他啊?”

陈村长可惜地摇了摇头,“张疯子早就走了,临走之前他收养了两个没人要的孩子!”

陈村长指了指棚子角落里的一张圆桌。

别的圆桌都坐满了人,甚至坐不下硬挤。

唯独那张圆桌,只坐了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比杨言也大不了多少。

杨言盯着那个似乎被排挤的年轻人,一张不苟言笑的严肃脸,但是眼神里能察觉出温柔,一直注视着在其他圆桌间忙碌上菜的年轻女人。

他的桌子上只摆放着三副碗筷。

陈村长带着三人来到那人身边,“小张,这三位是城里来的,有事求你,你给好好看看!”

说完,陈村长就去忙活酒席去了。

王芹拉着杨言刚想坐在张明一左一右的凳子两边,没想到张明眼疾手快按住凳子不让母女落座。

刚刚眼里还有的温柔此刻变得阴冷,依旧一言不发。

王芹和杨言都能理解,都说高人都有些孤僻,也在意料之中。

一旁的周正看不顺眼,替母女感到不平,嘴上又不好多说,只好去别的地方搬来两把凳子,让母女坐下。

王芹生怕不经意招惹了眼前的张明,赶紧轻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小时候就搬离了村子,不太懂您的规矩……”

张明摆摆手打断王芹的话,也不搭话,只是一直注视着那个女人。

杨言也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对张明的印象难免觉得他有些心高气傲。

周正一脸鄙夷,当张明是个好色的流氓。见母女二人面前没有碗筷,张明面前却有三副,就伸手去拿。

张明突然恶狠狠地瞪着周正!

周正被张明的眼神吓得停住动作,但是心里还是不服,缩回手,但是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张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不救你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