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收徒也得先表演

深秋袅袅凉风，靖康县隋家铁匠铺前门前却人头攒动。

“收学徒？”围观的街坊们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隋远为何在衣锦还乡时要收学徒。

“隋举人莫不是读书读魔怔了？“绸缎庄赵掌柜的嘀咕惹得人群窃笑。

“举人老爷收徒做学问还是学打铁啊？！”米铺的刘娘子也跟着出声。

“隋老爷，莫不是要搞文武双修？“卖炊饼的王大嗓门一喊，人群顿时哄笑。

隋远故作神秘微笑，“明日各位就知道啦！”

作为一名理科生，虽然中举身份有了变化，但是想要再凭化学八股文考上进士，隋远完全不敢想。

这次火铳改良破格录用的意外，让他明白了现代知识完全是可以在明朝实际运用的。

他为了应试写了策论画了图，但大明的巧匠们就真的把他的设计付诸实践，造出试射破了三重重甲的火器，这效果让他惊喜万分。

这让他因为私造弓弩被抓的阴霾一扫而光。

原来，不是不能画，也不是不能做，是得讲究方式方法。

在他的计划图里，有火器改进、冶炼技术、基础设施，甚至是火器协同作战，都在脑中慢慢清晰。

但靠自己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

科技兴国需要培养专业人才，分类因材施教，最终才能汇聚成改变这大明军事的燎原之火。

隋远眼神放光还在畅想未来，忽然人群中出现一股骚乱。

“吴知县来了，让开让开！”

青石板路上马蹄声碎，吴知县掀开轿帘看着铁匠铺前挤满人群。

他掸了掸云雁补子上的浮尘，目光扫过院中堆叠的生铁坯料，鼻腔里顿时灌满铁锈混着炭灰的腥气。

“恭贺隋公子高中南京乡试第七亚魁。”衙役的唱喏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隋老爷”，转眼，吴知县跳下马车，捧着红木礼盒趋步上前。

“上等湖笔两对，澄心堂纸十刀——“话音未落，里长带着保甲已将三牲祭礼抬过门槛，猪头油光蹭亮了门框上“千锤百炼”的桃符。

“世侄真乃文曲星临凡。”吴知县忽然换了称呼，捻须笑道。

“只是...”他靴尖踢到半截废铁，话音陡然转低，“百户所催要的五十柄腰刀...”

本来还在客气作揖的隋远猛然抬头，余光瞥见父亲佝偻的脊背又沉了三分。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眼神犀利地直视吴知县，吴知县被这火辣辣的注视搞得十分难堪。

隋远心里已经来来回回把吴知县问候了千百遍，这人怎么回事，刚帮你除了水蛇帮这个大患，你调回头来为难我老爹。

吴知县也委屈，但是现在人多耳杂，他说不得。

吴知县突然轻咳，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听闻世侄在贡院将冶铁比作君子修身，还作有《三段式高炉改造法》？”

隋远不作回应，继续瞪着他。

吴知县又咳了下，环顾四周，放低声音：“听说世侄的衣锦还乡的依仗队伍，前头两面金线绣云纹的‘解元及第’旗幡非常气派！”

隋远的脸色有了变化，想到丁权搞得那大场面的依仗，开始有些心虚。

他连忙抬眼想去找那招摇的旗幡和明晃晃写着“乡试头名解元”的大红灯笼。

啊嘞？！

原本红彤彤的“解元”灯笼竟全变成了素绢描银的“乡试亚魁”，连轿顶流苏都改成了七缕——恰合第七名之数。

还有吴知县描述的招风解元旗幡，也早已不知所踪。

这个丁权真是有勇有谋，不愧是弦月的月主。

“在下不明白知县大人在说什么...”隋远淡定地瞪着吴知县。

吴知县抬头一看，“这...这不可能！”

今晨城门前探查的差役分明说仪仗未改。

他突然想起隋远是因改良火铳才破格录用，怕不是被隋远用了那些神奇的冶炼之术什么搞得障眼法...

“恭贺隋公子蟾宫折桂！下官还有公务，就、就先走了！”吴知县堆出的笑容比生铁还冷硬，连忙转身上轿离开。

隋远盯着吴知县的背影，想得尽快去登门拜访下，还有计划需要县衙的支持。

水蛇帮的这份人情，吴知县不给，他也要自己讨回来！

次日辰时。

“诸位父老乡亲！”隋远站在隋家铁匠铺门前新搭的木台上，把刚写好的“化学奇技“红绸往牌匾上一挂。

铁匠铺门口挤得比庙会还热闹，衙役们满头大汗地维持秩序。

隋远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自打他中了举人，十里八乡的姑娘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钩子。

“肃静！”隋远啪地展开折扇，扇面上歪歪扭扭写着“元素周期表”五个大字。

“今日我隋氏铁匠铺招收门徒，不问出身，只要...”

“举人老爷！”人群里钻出个黑脸汉子，正是城西张铁匠，“您这铁匠铺收徒还要考《论语》不成？！”

哄笑声中，隋远神秘一笑，抬手掀开旁边盖着红布的木箱。

三排琉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惊得首排围观的吴知县刚喝进嘴的茶喷了主簿一脸。

“第一课，点石成金！”隋远啪地打了个响指，身后两个小厮抬出个泥糊的奇怪炉子。

隋远故作潇洒地抄起块黑乎乎的铁矿扔进炉膛，又往炉膛里撒了把明矾。

那炉火竟烧出了靛蓝色！

围观众人被吓得哗啦啦退开半丈。

铁水倾泻而出的瞬间，人群里突然炸开倒抽冷气的声音。

原本暗红的铁锭表面，赫然凝结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纹路！

“此乃置换反应。“隋远用火钳夹起铁锭。

“拿去当铺能兑纹银，不过...”他突然压低嗓门:“敢拿假金骗人小心被浸猪笼...”

话没说完，人群已经跪倒一片，几个老秀才哆嗦着摸出《周易》要对照天象。

“第二课，五行生克！“隋远甩开青衫下摆，当场拎起两个陶罐。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个竹筒，筒身歪歪扭扭刻着“H2O+CaCO3”。

“诸位父老请看，此乃要你命三千...哦不，化腐朽为神奇之术！”

哐当一声，碎陶片里迸出青白烟雾。

王二麻子吓得往后蹦了三尺：“隋举人，您莫不是把太上老君炼丹炉搬来咧？”

“这叫生石灰遇水放热。”隋远抄起铁钳搅动泥浆，水雾里竟似有火星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