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正炎,你们到各营知会诸校尉、曹掾到我帐中议事。”一到营帐中,刘封便立即吩咐下去。
刘封让寇福给自己弄来了一碗豆饭、一些冷羹,在他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时,诸校诸曹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刘封的帐外等候了。
一番囫囵吞枣后,刘封让寇福撤下餐具,赶紧招呼诸人帐中就坐。军帐之中不比府署厅堂,人们不方便跽坐,也没那么大地方铺展坐席,因此刘封让人摆好了早就从西域传过来的胡床,一种类似于小马扎的轻便坐具。
说是诸校尉曹掾,可刘封毕竟只是个中郎将,手下僚属本就寥寥,总共就七人。
刘封的右手边是诸校尉。刘封以副军中郎将之职领两千人自成一军,但毕竟人头不足真正的一军之数,因此时下只有三校尉,各领约六、七百人。
校尉之首是一位身材短小,但精瘦干练的老兵,此人姓杜名亥,是刘备在豫州时就投身效命的部曲,二十年间已然从当年的部曲小兵成长为了一校之尉了。
接着杜亥的就是寇延了。虽然寇延与刘封为同宗兄弟,关系最为亲密,但军中向来看重资历,因此刘封还是以杜亥为校尉之首。
寇延的其下手是一位须发皆张的粗壮猛人,此人姓樊名猛,荆州南阳人,倒也是人如其名。
最下手则是邓炯,他并不是校尉,而是担任刘封的帐下督,负责军中的巡察宣命。只因他是武人,因此坐在右侧。
刘封的左手边则是诸曹,说是诸曹,其实只有三人。
为首的自然是袁秋袁主簿了,主簿典领一军的文书簿籍,经办事务,最为重要了。
袁秋的下手则是一位一袭青衣、面容俊秀的文士,此人姓廖名光,荆州武陵人,现为功曹掾。
再下手,是一面容刚毅冷峻、正襟危坐的中年人,此人姓梁名息,冀州平原人,现为军正。
从座中诸人就能看出刘封军中大体情状了。刘封眼下军中,是以荆襄子弟为绝对的中坚力量,然后加之部分跟随刘备刘备转战中原时就效力的精兵老卒,当然或许会有少许军士是从益州当地补充而来,但这些人人数较少且身份低微,不足以入帐议事。
荆襄子弟中又有许多的士族子弟,比如长沙的寇氏本家、南阳的樊氏、武陵的廖氏,俱在刘封帐下听用,足见刘封两千人众与荆州渊源之深。
想着穿越之前自己奔波劳碌一打工人,现在却变成了稳坐中军帐的上位者,角色变化之离奇,让刘封不得不感慨命运造化之弄人。
望着帐下诸人,虽说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至少已经班子已经搭起来,有点像模像样、初具规模了。
刘封心想,历史上跟随汉高祖的丰沛元从,效力明太祖的淮西旧部一开始也是出身不高、起自草莽,最后功成名就、名扬天下。是丰沛、淮西人杰地灵,出的人才质量冠绝同代之人么?
显然不是,关键是平台。
是刘邦依靠众人铲除了暴秦,消灭了项羽,做大了大汉这个平台。是朱元璋依靠众人扫灭了群雄,驱除了鞑虏,做大了大明这个平台。
大汉、大明的平台足够高,那在平台上的人自然就名声远扬了。
眼前的几人,虽然之前史无记载、名声不显,那是因为他们在刘封的帐下做事,刘封自己本来在历史中就是一个配角,更遑论他的手下了。
自己有多高,这些手下也就能得到相应的高度。自己需要靠这些人打下上庸,然后再建功立业、立身扬名。
而这些人以后是攀龙附凤、应运而起,还是继续默默无闻、泥沙俱沉,关键还是看自己,前路漫漫啊。
收回思绪,刘封便对众人说道:“今日主公召我商议军情,已有令下,要我军一部五日后出发,乘沔水而下,进攻上庸。”此时是为商议公事,因此刘封也就直接称呼刘备为主公了。
刘封的话刚一讲完,帐中诸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公子能独领大任,可喜可贺、前途无量啊……”大家纷纷起身拱手作揖,向刘封贺喜。
刘封扫视帐下,群下纷纷额手称庆,口中俱是恭维之辞,只有袁秋、寇延、邓炯三人事先已然知晓,表情略显淡定。随即他略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大家重新坐定,刘封继续道:“军情紧急,兹事体大,因此召诸位前来商议。”然后,刘封就把此番前去沔阳的军议要情说与众人听。
待将刘备、法正关于此次出兵上庸的意图和要点介绍完毕后,刘封沉声道:“诸公,此次出征不似以前,之前我等俱在主公帐下听凭驱遣,主公麾之所向,我等只需奋勇杀敌即可。”
“此番入上庸,情况则大为不同,从人马调度到后勤补给再到行军布阵,都要我等全权处置,重任在肩啊。诸公有何良策,可来共同商议。”
穿越的时日越久,刘封对自己、对世事就有着越为深刻的认识和体会。他深知行军打仗不是后世的玩游戏,只要在电脑上点点鼠标、敲敲键盘就行的。
他也有着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什么不世出的盖世名将,或者是有什么无双光环,自己的前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打工人,别说带两千人了,二十人的团队都没带过。
虽然早已预知历史上刘封成功打下了上庸,但感觉自己没有相关的理论知识,没有相关的实践操作,刘封对带领这支队伍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
要知道,当年在平定七国之乱时,周亚夫军营中就发生过“炸营”,这还是以细柳营军法严明而著称的周亚夫,足以说明古代的领兵作战绝对不是轻松儿戏,而是处处充满了危机和挑战。
放到现实世界中,别说带两千人去刀头舔血、亡命搏斗了,就是带个两千人搞个长途旅游,估计就能把组织者忙个半死。
只是眼下军情紧急,没有给刘封预留时间来成长提升自己,因此面对这赶鸭子上架的局面,刘封只能竭尽全力、集思广益,以求未雨绸缪,充分准备了。
“杜校尉,你久历沙场,老于军务,主公颇为器重,请为我筹之。”眼见帐中诸人面面相觑,刘封直接叫军中资历最老的杜亥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