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伦敦城,赛尚公爵府邸。
年近60的赛尚公爵,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只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还没等他看完两份文件,就已经开始感觉到精力不济。
“阿尔弗雷德少爷已经到了,您现在要见他吗?”管家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让阿尔进来吧。”塞尚公爵坐回自己的办公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顺便把《波西米亚人》的那张唱片也找出来,女王陛下的喜好,我多少也要了解一下。”
“好的,老爷。”
管家手脚麻利的把唱片安放完毕,随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铜管作响,齿轮传动。
随着唱片机冒出一缕带着玫瑰花香的蒸汽,《波西米亚人》的歌声也从这台最新的【奥斯本蒸汽唱片机】里传了出来。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阿尔弗雷德看起来精神很好,似乎丝毫没有被之前的女王刺杀事件所影响。
“坐。”公爵抬头示意自己最小的儿子坐下:“女王被刺杀这件事,你当时就在现场,你有什么看法吗?”
“苏格兰场的事件报告,您不是已经看过了吗?”阿尔弗雷德有些奇怪:“报告里的描述与我的遭遇相符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警探们到的时候,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们的事后报告能有什么可信度?”赛尚公爵有些烦躁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而且,我教过你多少次了,少用‘差不多’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什么差不多。有的时候你以为的差不多,可能是高山与深渊的差别。”
阿尔弗雷德脸色讪讪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诶。”公爵大人叹了口气:“我看报告上说,事情能成功解决,最大功臣是霍夫曼队长。但我从别处打听来的消息怎么说,是一个平民小子,炸断了亨利·夏尔的左手,才导致他被抓的?”
“报告上说的没错啊,如果不是霍夫曼队长带着人抵抗了那么久,我们早就被狼人们大卸八块了。”阿尔弗雷德站起身来,似乎是有些激动:“至于后来出现的那小子,我一直怀疑他与那个疯子,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他俩单独在3楼呆了那么久。”
阿尔弗雷德语气忿忿:“也不知道苏格兰场的那些家伙是怎么调查的,居然说他没有嫌疑?”
“苏格兰场传回了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你自己看看。”赛尚公爵从桌上拿起一份薄薄的文件,扔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上面说,有一个叫亚伦的报童曾经报警说,他在老城区送报的时候,遇到过亨利·夏尔一伙人。当然,那报童并不知道亨利·夏尔的真实身份。”
“那疯子向他询问,谁是负责新伦敦城的报童,于是他就把伊恩·威廉的名字报了上去。但事后他仔细回忆,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于是就去伊恩·威廉家查看了一下。
“等到了地方,他发现那里门户大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就报了警。”
“有了这份事先的报警记录,再加上《泰晤士》报厂负责人塔西姆男爵的一些证词,那少年的嫌疑就已经很小了。”
“而且,当时在场的大多数贵族们,都曾留下证言,那少年曾与亨利·夏尔战斗,并炸断了他的左臂。这样一来,苏格兰场也自然没有怀疑他的理由了。”
“那...那他不还是带着那群疯子进入新伦敦城了吗?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是与亨利·夏尔是一伙的吗?”
“你认真的?”赛尚公爵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皱:“女王陛下连苏格兰场的失职都没有太过追究,又怎么会去责备一个被胁迫的报童?”
“切,走狗运的家伙。”
“闭嘴,谁允许你这么说话的?这就是你身为贵族的风度吗?”赛尚公爵终于爆发:“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海伦娜曾帮他治疗过伤势嘛,这种小事也值得你耿耿于怀?”
“别说他们两个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公爵大人站起身来走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可是我保罗·塞尚的儿子,你是新英格兰帝国的侯爵,你居然吃一个小小报童的飞醋?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报童,哪怕他是一国王子,你也应该有自信,可以保住自己的未婚妻!”
“对...对不起,父亲。”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半天没有言语。
“好好珍惜吧。”赛尚公爵长叹一声,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天空:“你不知道我用了什么样的条件,才换来了你与海伦娜公主的这桩婚事。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对于这个飞速变幻的世界,我已经开始看不懂了。”
“虽然上面下了封口令,但还是有些消息传出来。”赛尚公爵走回来,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你确定,自己看见女王陛下的右手,变成机械臂了吗?”
“嗯,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要不是女王陛下及时出手,我们所有人估计都得被那个疯子杀了。”
“诶。”公爵长叹一声,坐回自己的椅子:“事情难办了啊。”
“怎么了?”
看着自己儿子一副还不明白的样子,赛尚公爵只好耐心解释:“女王陛下在半年前打猎的时候,擦伤了右手,因为‘血友病’的缘故,她的伤口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彻底愈合。无论是【圣塞缪尔】的医师们,还是【圣公会】的教士们,全都束手无策。”
“我曾经咨询过【圣塞缪尔医院】的医师们,伤口如果因为‘血友病’久不愈合,很有可能会感染整条手臂,以至于影响全身的健康,最坏的情况,恐怕就是要进行截肢手术了。”
“现在看来,女王陛下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最终选择截去了自己的右手。”
也不管自己似懂非懂的儿子,塞尚公爵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那只金属右手,应该是【发条匠】与【瓶中人】联手打造而成。”①
“而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圣公会】与【发条匠】的斗争,已经越来越血腥了。”
“神学与科学之争,由来已久。”
“自从巴贝奇大师,发明了【差分机】以后,整个世界变化之快,都已经让我有些看不懂了,更别提那些顽固又保守的修士们了。”
“一直奉【圣公会】为汉诺威王朝国教的女王陛下,现在突然按上了一只炼金机械手臂。”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但如果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下,很有可能又演变成一场腥风血雨。”
赛尚公爵看着自己最小的孩子,语气肃然:“相比于【圣公会】与【发条公会】的水火不容,【瓶中集社】则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我已经向那里捐了一笔巨款,你最近准备去那边报道吧,我已经帮你联系好合适的老师。多接触一些新鲜事物,对于我们家族来说,也不是坏事。”
“还有,我听说海伦娜最近一直都泡在【圣巴塞洛谬医院】里,为陛下寻找治疗‘血友病’的方法。去找她吧,好好维系住你和公主殿下的关系。”
“我知道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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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机械师们的官方组织【发条公会】,会员们自称为【发条匠】。
炼金术士们的官方组织【瓶中集社】,其自称为【瓶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