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高坐于上,下方一位位考官,皆面色严肃,不停翻看文吏呈上的试卷。
他们需要根据卷子文采甄别前四十卷,录三十名。
当所有考卷全部甄别一遍后,开始聚集在一起讨论。
四十卷很快便已经定下,考官们,谈论完毕,根据文采程度加以排序,很快呈现在主考官手中前三的卷子。
此三份试卷,是众人公认文采最优者,注定是不会跌出前十之列的。
哪怕是其后,要以气运排序,此三份卷子气运不足,也不会被排序到末尾。
气运虽重,也不是绝对!
能得考官一致认同,写出如此文章,哪怕一时气运不足,不代表一世气运不足。
大晋官府也有潜规则,只要其确实文采出众,无徇私舞弊之嫌,官府都会暗地里要求考官,帮考生注入一定气运,助这些考生达到天庭规定的标准。
如此一来,也是彰显大晋朝廷,不拘一格,惜才之举。
算一个小小的漏洞。
天庭也只查看气运是否达标,对于气运的来历,大多情况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偌大的下界,还需要王朝治理,总不能一点权力不给吧?
如此,也就形成了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此篇文章,无论文采,书法,都大大超出秀才水准,只是不知气运几何?”
副考官看着这第一的卷子,不由频频点头,眼底止不住露出喜爱之情。
最后略微感叹:要是以他意见,此篇妥妥地,毫无争议当为第一。
只可惜,最终的名次排序,按照天庭规矩,要根据文章,气运高低综合而论。
“开启法器,观气!”
上方主考官倒是显得四平八稳,语气平淡无波,淡淡下达了命令。
闻言,旁边一轻袍官员当即注入法力,开启了测气运法器。
瞬间,白丝袅袅,冥冥不可见的气运,直接在法器上显化起来,肉眼即可分辨而出。
同时,副考官身前的那封卷子文气蒸腾上浮,华彩凝聚。紧接着,法器上方,家族气运和自身气运也开始出现。与华彩相互交织,气运冲天而起,隐隐有独占鳌头之势。
副考官见此,脸上止不住露出笑意,抚掌笑曰;
“好!气运如虹,文华锦绣,当为第一!”
“善!”
主考官见状,眼底也生出一抹笑意来,微微颔首认同。
其他考官见状,哪里还有不同意见,那独占鳌头的气运已经说明了一切!
遂也纷纷赞同,出言道;
文采和气运还是书法皆为佼佼者,位列鳌头,名至实归!
……
王家大院,后街,暖春园。
暖春园是王氏的花园,景色秀美,里面营造无数假山楼阁,流水曲觞,走在其中宛如仙境。
清风徐来,枫叶似火摇曳。院东侧,一条小径蜿蜒穿林傍湖,路旁草丛中,菊花开得正艳!
一名青衣小帽,踩着黑底布鞋的小厮沿着小径疾步而行,额头浮现细密汗珠,都未曾抽空擦拭。
及山峦溪水畔,眼见前方一八角望亭陡立溪边,这才停下脚步。
他略微整理衣衫,踏上台阶,进入亭内。
古亭幽幽,微风沙沙,置于其内,顿觉烦恼尽失。
一张方形清白玉桌,摆放在厅内中央,上置一五色棋盘。
棋盘黑白二子战况焦灼,两名弈者屏气凝神,不时落子,旁边茶杯变凉都未曾察觉。
其中一黑衣弈者,广袖飘飘,执黑子,正是王陵前几日见过的王氏家主王源。
他对面,同样坐着一位蓝衣高冠,鬓角微白的弈者。乃是其同胞三弟,如今王家的三老爷,金丹真人‘王淼’。
和王源鼻宽耳扩、面相威严不同。
王淼举止飘逸,眉窄面削,颇给人一股放荡不羁豪爽之感。此时的王淼,正笑呵呵,等大哥‘落子’。
听得动静,王淼眉尖一挑,望向亭下衣衫略凌乱,面带纠结的小小厮。
晒然一笑,对他招招手道;
“进来吧,有何事寻我等?”
比起家主王源平日威严,让人战战兢兢,王淼平日待人和气,甚少发火,让人心生亲近。
听他发话,小斯才敢战战兢兢上前,捧着一抄录名单禀道;
“回二位老爷,院试榜单出来了,咱家子弟得了‘案首’。”
“哦?快拿来与我看看。”王淼目露惊奇,起身一把从小斯手中接过抄录名单。
映入眼帘的,便是最上方的;“院试第一;王氏王陵。”
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家中‘耳’字辈有这号人物,不由纳罕。
转头,对捏子思索的王源询问;“大哥,可知这王陵乃是家中哪一房子弟?”
听到三弟询问,王源这才无奈摇摇头,回头对那青衣小厮吩咐一声;
“下去吧。”
“诺!”小斯不敢怠慢,忙快步离开。
接着,王源又对厅内两名服侍女子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女款款一礼,退出亭外。
王源的动作,让王淼大为不解。
难不成,这叫王陵的小子,还有什么来历?
“不知三弟,可曾记得族弟‘王潭’?”
“怎能不记得?若非当初潭弟为了家族盗那‘渭河龙珠’,不定我王氏还能多一尊金丹真人……不对,大哥,您是说,这王陵?”
王淼唏嘘话刚近半,顿时瞪大眼睛,惊疑不定看向大哥王源。
王源点头,认真道;
“不错,此子正是潭弟遗子。当年,我当洪都县见你潭弟最后一面时,这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啪!”
王淼眼睛一亮,能拍一下大腿;“我说嘛!哪里忽然蹦出个‘案首’子弟来,原道是潭兄之子。
话说当年,潭兄虽说出身旁支,但人品踏实,于读书一道上颇有天赋。若非为了那事儿,也不会……”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抹萧瑟之意。
摇摇头,重新坐回王源对面坐下,茗口凉茶,他才稳定心绪,抬眼坚定说道;
“大哥,潭兄于家族有大功。既是潭弟遗子,又有‘案首’之才,家族必须倾力培养。”
见自家三弟语气十分坚决,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王源笑笑,摆手道;
“三弟尽可放心!
如此良才美玉,便不是潭弟之子,家族也会倾力培养其成材。更别说其父为家族大业丢了性命,与王氏有大功。”
“如此兄弟便放心啦—”听到大哥保证,王淼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似乎想到什么,王淼略作沉吟,再次开口;“聪儿由我教导,那王陵既有此天赋,若无名师教导,怕是在外要走很多弯路。小弟虽不才,也是二甲进士出身,不如把这孩子也放在我这儿教导?”
王源眼底深处精芒一闪,直接摆摆手,笑道;“罢了,还是放我这里吧。为兄当家主这么些年,也许久不曾培养后辈子弟。便让那王陵跟着为兄,也好堵一堵下边人的嘴。”
“大哥身为家主,庶务繁忙,能顾得过来么?”
王淼眯了眯眼,轻描淡写说。
“无妨!为兄虽然不像三弟乃是二甲进士,也是三甲出身。教导个稚童小儿,能费多少精力?三弟放心便是。”
王源笑呵呵,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不仅没有打消王淼心中的怀疑,心中疑惑更甚了。
只是,大哥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作罢!
二人重新唤来侍女换了茶水,继续执黑白,于棋盘方寸,绞杀起来。
……
“恭喜王兄,此独占鳌头,夺了‘案首’,大涨我洪都县脸面啊1”
鼎福居门口,王陵打发完报喜的差役,便被同县考生围成了一团,各种恭贺声不绝于耳。
其余同住一间客栈同届考生,也闻讯挤上来道贺。
一时间,竟把鼎福居还算宽敞的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