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个饭？”
自习室里，江澄收拾书包，随口问。
他快饿死了。
胃与膀胱的待遇差距成绝对反比。
要不是为了这张小丑牌，也不至于捱到现在。
“……”
林青缇低头看着错题本，并未回应。
直到江澄都收拾完书包，以为她不会回应，打算先离开时，才听到她很小声的说了句。
“没饭了，得等晚饭。”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点小委屈。
“又不是只能吃食堂。”
“我只吃食堂。”
“好吧。”
“……”
“……”
短暂的沉默后，江澄背起包。
“那我走了？”
“哦。”
“听说今天小书店那边会进一批新编的练习册，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一套？”
“不用。”
江澄无语。
这女孩确实是个闷葫芦，但他也没有强行破冰多聊几句的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嘛。
本来就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才会搭话的，平时他也不会多问。
吱呀。
江澄推开门，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从书包外兜一摸，掏出两个面包放到桌上。
“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你要是饿可以先垫一垫。”
现在才下午两点，距离食堂晚饭至少还有四个小时。
他估计题王同学也和他一样，起床后没吃没喝就跑来“竞争”了。
“不用。”
林青缇隔一会才回应一句。
但余光一撇，江澄早都走了，根本听不到她的拒绝。
这下，本就很是空荡的自习室，越发空荡。
除了门口坐着的两位上年纪的老师看着，打着哈欠偶尔窃窃私语外，自习室几乎完全安静了。
唰唰唰。
林青缇闷头做题，时不时地抬起头，偷看一眼对面放着的面包，然后又马上低下头去。
一眼。
两眼。
三眼。
啪。
终于，一只小白手抓住面包。
林青缇走出自习室，蹲在门口。
一边抱着错题本继续翻看，一边小口小口的啃起面包。
自习室里不许吃东西，林青缇是个很守规矩的人，即便现在自习室没什么人，她也会自觉的遵守这样的规则。
还，挺好吃的。
林题王抿抿小嘴，心里如此想。
……
傍晚，七中街对面的胡同。
“老板，给我来五十根烤肠。”
“？多、多少？”
小卖店老板打量着对面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一头雾水。
他这烤肠机里满打满算也就能放下十几根。
五十根，那得烤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能吃吗？
“你疯了？日子不过了？”
江澄诧异的看向身边的死党徐一峰，对方那张满是痘坑的青春期糙脸上，满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慷慨。
徐一峰咬牙说：“橙子，你记好了，明年的明天就是我的忌日，记得每年清明中元什么的，都备五十根烤肠去给我上香。”
“？”
江澄错愕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一些什么，无语道。
“不就是个一模成绩吗？瞅你吓得。”
前两天刚结束的第一次模拟考试，会在明天公布成绩。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无异于是上刑场。
徐一峰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认为自己活不过明天了，才会把所有零花钱全拿来买烤肠。
“废话，你这家伙一天到晚发愤图强，肯定不担心成绩，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死活！”
“……”
“就我那成绩，我爹要是看见，估计会提着菜刀直接杀学校来。”
“……”
江澄拍拍他的肩膀，看一眼表情同样如丧考妣的小卖店老板，微笑说，“那你先烤着，我去前头买新练习册。”
“给我也买一份。”
“糟蹋那钱干什么？”
“？？？”
……
书店，全新封皮的练习册正摆在门口最醒目的地方，一大撮人在店里挤来挤去。
大多都是七中的学生，穿着靛色条纹的七中校服。
江澄看得有些牙疼，寻个空隙想挤进去，忽然感觉衣角被什么人从后面拽了拽。
他回过头。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戴着粉色针织软帽的小巧身影，就在背后。
低着脑袋，一只冻得更白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角。
从上到下，从羽绒服到帽子，都很是毛茸茸的。
江澄：“……？”
他辨认了一下，对这身衣服有些眼熟。
“题王同学？”
这毛茸茸的一小只，居然是林青缇。
而且居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是在校外。
这可真意外。
林青缇全无回应，甚至都没抬头看他，只是从袖管里递出张卡片，塞到他手里，然后就闷头往人堆里挤进去了。
全程没进行过任何眼神和语言的交流。
江澄更诧异了。
他看向手中，发现是张七中饭卡。
上面还贴了张便签条，用很娟秀的字迹写着——
「草莓夹心面包，11元」
「流心小面包，3元」
「你可以从饭卡里刷14元，最多不能超过20元，不许刷太多」
便签末尾，一连写了几个加粗加大的“！”，最后还画了个凶巴巴的小鬼脸，仿佛在威胁他。
江澄看了两遍，险些笑出声。
他毫无心理压力的收起饭卡。
白给的饭为什么不要？
别看他现在余额五位数，放在高中生眼中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但因为家境一般的缘故，他从不铺张浪费。
小钱也是钱啊。
……
江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级，是市郊大厂的工人。
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经常要加班。
江澄原本是住校的。
但因为高三以后，学习压力骤增，父母担心在学校多人宿舍容易休息不好，没办法保持很好的学习状态。
所以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居室的小房。
父母偶尔会轮班过来住，给江澄做个饭，打扫下屋子什么的。
但大多数时候都因为通勤时间太长，还有排班比较紧张的原因，不过来住，而是在郊区那边租的房子住。
他们有的或许不多，却给了江澄全部。
咔哒。
将自行车锁在狭窄逼仄的楼道角，江澄用钥匙拧开门，将新买到的练习册放在鞋柜上。
“这人挤人还真恐怖啊，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快就买完的。”
江澄心里嘀咕。
他刚刚费力在人堆儿里买完练习册，还等了一会儿，完全没看到林青缇的影子，估计早就来去匆匆的走了。
没想到她那小巧的身躯里，还藏着大大的能量。
不对。
林青缇本就属于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裹得严严实实的啥都看不出来，显得小小一只。
但在自习室里，穿着毛衣做题时，还是能看出身上最需要脂肪的地方很有优势，至少在这个年纪里绝对很有优势。
人家身上的肉，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江澄随手将书包丢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拍在了床上。
这段时间如此高强度的学习生活下来，他养成了很好的学习习惯，但其实也有些疲惫，就靠着一股想胜过林青缇的冲劲儿支持着。
现在这股劲儿泄去不少，只想大睡一场。
但奈何在床上翻半天睡不着，脑袋里反复想着的都是各种方程、公式和化学反应，脑瓜子嗡嗡的。
唰。
他从床上坐起身。
“还是找点事干吧。”
高三生是这样的，闲不下来，根本就闲不下来。
一念唤出小丑牌面板。
江澄点开了——【商城】
“新得到的牌注，要消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