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张勋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一入夜,就着甲而出,在外面严守。
“许子兴,定叫你有来无回!”
然而,许耽并没有来。
整个营外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张勋心想,一定是不到时候,等夜深了,许耽一定会来袭。
他趁此机会整顿兵马,全军出营备战。
可两个时辰过去了,许耽还是没有来。
寒风料峭,张勋站了将近半夜,有些身子发冷,精神也不佳,不过他依旧强撑着,誓要活捉许耽,一雪前耻。
一旁的士兵已经不耐烦了,甚至有些就地坐下就开始打盹。
张勋见状大怒,当即让监军把睡觉的都叫起来,大声吼着,
“睡!不抓到许子兴,你们一个都别想睡!”
很显然,张勋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了。
他眼里透着股狠劲,打定主意一夜不睡也要把许耽抓来抽筋拔骨。
可天亮了,许耽依旧没来。
张勋扑了个空。
远处,淮阴城内,许耽大摆宴席,叫来老兵们一起喝酒,整顿休息。
酒过三巡,有人忍不住问了,
“许将军,为何今日不出兵了?俺们还想接着玩呢。”
许耽却淡定地摆了摆手,解释道,
“一去生疑,二去有备,三去则必被敌军所擒。
之前放火奏乐,已经让张勋有了戒备,现在再去很危险。
况且,这时候关将军也该到九江了,张勋很快就会被引走,无须多费心思。
我已经跟麋氏写过信了,今日粮草人马就会到,诸位畅饮歇息半日,就急行进军,取广陵!”
这次,许耽把一切都算好了,断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兵贵神速,酒席一停,许耽就领军连夜赶往广陵。
一日后,兵至广陵。
守城士卒乱,大将出。
金铁交错。
一刻钟后。
城下,许耽左手牵动缰绳,右手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浅酌一口,身边是一颗滚动的脑袋。
大将桥蕤已死。
许耽来得过于突然,整个广陵都毫无防备,守城将士不出三回合就被许耽斩于马下,其他士兵也都松散无纪,很快溃败。
酒喝完了,许耽随手一丢,高声道,
“还不开城门?”
气势如虹,配上满地的尸骨,显得许耽极具威慑力,墙上的小兵竟被这一吼吓得失了魂,当即连滚带爬跑下来,大开城门。
顷刻之间,一城已夺,广陵初定。
张勋十万大军进攻徐州,被杀得全军溃败,伤亡无数,甚至被许耽反攻回去,丢了一座城!
这数万人,都成了许耽手下的一枚棋子,如此用兵调度,不可谓不神妙。
……
张勋苦苦等了一夜,却什么也没有等到,许耽连来都没来。
见自己又一次被许耽愚弄,他不禁气上心头,连连痛骂。
“来人!现在就整顿兵马,我要血洗徐州,取许子兴的狗命!”
张勋气急败坏地喊着,把士兵都叫了过来,正准备出发时,却被远处的一道声音打断。
“报——徐州大将关羽现已包围九江,大军即将破城,请将军速回!”
张勋被这消息砸中,气得一口老血喷出,他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一旁的副官赶紧扶住他,张勋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许耽匹夫,你好生歹毒。”
无暇休整,刚熬了一整夜,张勋又得回师支援,他只能强撑着,带兵回去。
行至九江边境,忽遇一山,山有小口,道极狭。
张勋看着眼前的路,不禁大皱眉头,“还有其他的路吗?”
“回将军,这是去九江的必经之路,又唤作一线天,除此路外,别无他路可走。”
张勋没了办法,只能领大军进谷。
连连奔波,张勋军中之人已经很是疲惫,现在又走着崎岖的山路,更是艰难。
张勋抬起头,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往远处望去,路还很长。
阳光在这里倒是暗下来了,能见度不高,张勋走着,突然被一堆茅草砸中了头。
他骂骂咧咧,这山里怎么还有茅草掉下来。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又掉了一大片茅草枯枝。
张勋定睛看去,直接吓得失了魂——那草叶树枝上,竟冒着火!
是敌袭!敌袭!
大片大片的火随着草木滚下,同时还有落石和弓箭。
张勋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已经提前埋伏好了。
山坡上,一面写着关字的大旗猎猎飘起,一长髯大汉持刀立着,朗声道,
“张勋小儿,你已中吾计也。”
关羽大笑。
许耽一走,关羽就火速赶往九江,假作包围之势。
起初倒也有所抵抗,不过一般将领哪里是关羽的对手,不出片刻就被关羽拿下。
若不是粮草不够,关羽兴许能直接拿下广陵。
围了一天左右,关羽就留下小股人马继续虚张声势,自己则率主力大军在张勋必经之路埋伏好。
箭矢如雨,火星如蛇,带走了近万人的性命,张勋满脸灰尘,长叹一声,
“吾命休矣。”
关羽拈弓一射,一支箭直冲张勋面门而来,眼看就要一击毙命。
张勋被许耽折腾得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气,看着箭朝自己射来,索性闭上眼睛,等死。
可几秒钟过去,张勋并没什么感觉,他疑惑地睁开眼,却看到自己的副官挡在前面,嘴里流着血。
“将军,快……快逃。”
副官拼尽全力把张勋推开,自己却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张勋愣愣地看了副官一眼,明明只是不怎么亲近的上下级,为何他愿意为自己赴死?
没有眼泪,没有话语,箭矢的破风声还在不断传来,战场之上容不得伤感。
张勋恶狠狠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翻身上马,
“关羽许耽,不报此仇,勋誓不为人!”
火渐渐烧尽了,留下一片焦土,原本六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三两万,张勋败了,败得很彻底。
“关将军,此战已胜,回徐州吧。”
关羽点了点头,撤军北返,可没走几里路,却突然勒马而止,持刀看向前方。
半路偏逢拦路虎,不知何处来的一批人马突然把关羽截住,眼看着就要爆发冲突。
一番颠簸,关羽的兵已经没有多少战斗能力了,他没办法,只能试着绕路而行。
“来者是客,将军,别急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