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北海公墓

察克睡得如死猪一般，吴求索叫了半天，仍然无任何反应。

无奈之下，吴求索只得使出舞癫指，朝着察克的肋骨猛力地戳去。

刹那间，察克仿若被雷击中，整个人骤然蹦起，直接从床上弹射而起，高度足有三尺多高。

察克正在美梦当中，却被这般突兀地戳醒，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怨愤之气。

他刚欲破口大骂，抬头却瞧见眼前之人居然是吴求索。

到了嘴边的脏话瞬间被咽了回去，察克赶忙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恭恭敬敬地道：“小爷，原来是您呐，不知您又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吴求索也不多言，伸手从包裹之中取出一颗人头，轻轻置于桌上，而后示意察克自己去看。

一看到倪老三的人头，察克先是一惊，紧接着脸上便涌起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一把抓起人头，狠狠扔在地上，而后肆意地用脚反复踩踏、踹踢，口中还不停歇地咒骂着。

看得出来，察克对倪老三的怨恨，已经到了极为极端的地步。

吴求索咳了咳，示意察克差不多得了。

要是气撒完了，就赶紧整理整理东西，二人一起去找诺克萨斯军需官诺布朗。

“好嘞，小爷，这便出发。”察克虐完了倪老三的脑袋，也不困了，满脸喜色地跟在吴求索身后。

二人收拾好银钱，带上北海巨鲶腹鳍，在码头顺了条小船，即刻出发。

据察克所言，诺布朗的藏身之处，位于码头以北五十海里的北海公墓之中。

比尔吉沃特是一座港口城市，岛屿星罗棋布，陆地少得可怜，且多是险山丘陵，几乎没有多余的土地来安葬死者。

再加上此地四周都是大海，在此居住之人大多信奉海神传说。

他们认为人死之后，灵魂应当回归海底，入水为安。

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比尔吉沃特便形成了独特的“海葬”习俗。

所谓海葬，是将装有尸体的棺材、木桶沉入海底。

尸体入水之后，有的会在水面放置悬浮的浮标，用来标注死者的生平信息。

就如同土葬需葬于墓地一般，海葬亦要葬在专门之地，不可随意乱葬。

察克所说的北海公墓，便是比尔吉沃特北海最大的海葬聚集地，其间共有上万个水下坟墓。

周边海域但凡有人亡故，其尸体皆可在此处下葬，故而得名北海公墓。

墓园之上，浮标不计其数，每个浮标之下都悬着死者的尸体。

富贵之人，会被安置于昂贵且精致的水下棺材，挂在奢华的浮标墓碑之下。

而穷苦之人的尸体，往往被聚成一堆，拴在老旧船锚之上，吊于漏水木桶之下。

莫要小瞧了这界地方。表面看来，北海公墓不过是葬着诸多尸体的陵园。

可因其水上浮标繁多，水下棺材木桶纵横，航道错综复杂如迷宫一般，外来船只稍有不慎，便会在此迷失方向。

也正因如此，此处成了众多通缉犯的藏身之所。诸多惯犯要犯为了隐匿踪迹，皆选择藏身于此。

时日一久，此地便形成了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帮派。

这些帮派之人，除了收取过船费之外，还经营代客泊船、引尸下葬之类的事务，倒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行业生态。

诺布朗的藏身之处，便位于北海公墓虎鲸帮的势力范围之内。

诺布朗凭借售卖诺克萨斯所产的武器铠甲，在帮派之中广结好友，还混成了一个不小的头目。

吴求索与察克刚一进入北海公墓，便有三五个帮派的喽罗们围了过来。

这些人虽长得凶神恶煞，但并无恶意。包围上来，只是单纯地想招揽生意。

察克瞧着他们身上的纹身，认出是虎鲸帮的成员。讲明来意，而后拿出一枚银币，让其中一人在前方撑船带路。

抬眼望去，入目之处尽是记载着死者生平信息的各式浮标，纵横交错，密集非常，恰似一座迷宫。

若没有帮派成员带路，确实极易迷失其间。

小船在浮标之间数次变换方向，于水道之中缓缓前行。所经之处的水下，满是密密麻麻的装尸木桶和棺材。

棺材的状况还算不错，大体较为完整。

木桶下却是另一番景象。腐烂的残肢、污秽的尸液顺着缺口不断渗出，将水下染得污浊不堪，甚是恶心骇人。

吴求索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尸臭味，赶忙用布遮住面庞，微微皱了皱眉。

随着小船渐行渐远，二人逐渐深入北海公墓的核心地带。

周围渐渐能够看到一些固定于海面的中大型船只，以及经年不动的渔排。

渔排之上开着酒馆和赌场，其间人头攒动，喧闹嘈杂。

“到了，小爷，那儿便是诺布朗的店。”转过一片渔排，察克指着百米开外的一艘渔船，对吴求索说道。

顺着察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渔船比普通的中型渔船略大一些，船舱颇为宽阔，造型与诺克萨斯运粮船颇为相似，像是直接由运粮船改装而成。

渔船周身的油漆早已剥落殆尽，布满浓重的锈迹。船首和船尾，各画着一头虎鲸，那是虎鲸帮的标志。

登上甲板，两侧站着十余个纹着各色纹身的虎鲸帮成员，皆向二人投来审视打量的目光。

察克被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吴求索却神色泰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察克的后背，示意他不必惊慌。

二人走进船舱，只见此处已被彻底改造成了武器店的模样。

四周墙上挂满了刀剑盾牌、皮甲火枪，入眼之处的柜子里，整齐地码放着数不清的子弹与药剂。

看样子，这家店的生意颇为兴旺。

店中心设有一个柜台，三个伙计正在那儿保养器械。

柜台之后，是一道厚重的铁门。军需官诺布朗，便住在铁门之后的房间中。

店门口摆放着几张大圆桌，已经有两伙人分坐左右，想来都是前来购买货物之人。

见诺布朗尚未现身，吴求索只得挑了张无人的桌子坐下，与这两伙人一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