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无几的街道,沈风吟双手揣在口袋散漫的走着。
梨城的冬天很冷,刺骨的风与雪交加在一起,冻到了骨子里。
这是她来梨城的第六天,下雪的街道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寒冷的天气,人们都不乐意踏出舒适的温室。
如果在新城,她此时此刻也是窝在自己家的温室里。
沈风吟的情绪很低落,从来到梨城开始就浑身不自在,因为她的父亲沈常见是一个没有上进心、成天只知道跟酒鬼一样的软饭,带着她入赘到荷有芝家,她现在的“小妈”。
而关于荷有芝的事,沈风吟还是从家里其他长辈口中得知,她的前任丈夫在五年前重病离世了,生前是生意人给她们母女留下了一笔几百万的遗产,现在的生活也算是富有。听这位“小妈”说她的女儿沈竹宜跟自己差不多大,笑了笑,一个姓氏。
来梨城的这几天她还没见到她的这个“姐姐”,听说是去看望外婆了,过两天就回来了,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她这位姐姐好好相处。
“嘶。”
一股冷风吹来,飒飒作响,沈风吟缩了缩脖子。
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热牛奶,付了款走出便利店,还没得及喝就被人撞掉在地上。
“我的牛奶。”沈风吟蹲下捡起洒了的牛奶瓶子。
今天她的情绪很不好,正想怼两句,撞倒她的小屁孩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姐姐对不起。”
“算了。没事。”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她心软了,伸手摸一下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沈风吟捡起湿漉漉的牛奶瓶子扔进垃圾桶。
“你什么意思?”
拐角旁边的小街道里似乎有人起了争执,作为一个爱吃瓜的少女,沈风吟自然是要凑一下热闹,她趴在墙边悄咪咪的探出个头。
一男一女,沈风吟的第一想法:有八卦!小情侣吵架!
男生看上去有一米八几,自然的微分碎盖,微低着头,优质的下颚线和挺俏的鼻梁,单凭侧脸就给人一种很养眼的美感。
女生比他矮了一个头,黑长直,算得上好看。
“你有本事做,还怕我捅破?”男生说完就迈开脚想离开。
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在看戏的沈风吟,so:好尴尬啊。
吃瓜还能被正主看见,真是倒霉。
沈风吟立马撤回脑袋,撒腿就跑。
…………
大年三十这天,她那位八竿子见不着的姐姐一大清早就从外婆家回来了。
客厅,餐桌,四个人。
“风吟啊,这是姐姐竹宜。宜宜这是妹妹风吟。”荷有芝手抚着沈竹宜的背,讲话极其温柔。
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沈风吟陪笑两下算了。
“你好。”沈竹宜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八字刘海,慵懒的法式卷,偏向韩剧女主的长相。穿着白裙子、白毛衣,温柔一词完全可以形容在她的身上。
不愧是大家闺秀,一言一止都大方得体。
沈风吟点头回应道,“你好。”
荷有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们之间要互相体谅、包容。”
沈竹宜:“妈妈,我会的。”
没说过话的沈常见突然开口,“竹宜啊,就麻烦你多担当些,沈风吟被爷爷奶奶惯坏了。说不得一句,一说就甩脸生气……”
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他被荷有芝拍了一下,以示他不要再多说。
“风吟不往心里去啊,这几天接触呢,我觉得你是个很乖的孩子。”
“荷阿姨,我没事。”
沈风吟低头吃着饭,仿佛他们三才是一家人,自己像个外人。
起初沈常见没打算带沈风吟来梨城,平时也是沈风吟跟爷爷奶奶在家,与沈常见也只有过年才会见到,见到也不说话。
他之所以带上沈风吟不过是家里人其他长辈的喋喋不休,加上何有芝也让她过来。
吃完饭过后,沈风吟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找借口回房间待着了。
刚躺下没多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是沈竹宜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那。
侧过身让她进来,关上房门。
沈竹宜将水果放到桌子上,“我妈让我拿过给你的。”
“谢谢。”
“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自然会与你好好相处,但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亲人。”
很直白。直白到让人措不及防,按照正常的重组家庭,这时候不都应该警告她少耍心思?
沈风吟走到床边坐下,缓慢开口,“你不排斥我?”
“我只是不想让我妈担心。”
“哦。”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
“那我怎么称呼你?姐姐?”对于突然多出一个姐姐的沈风吟来说,‘姐姐’这个词很生分。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难为情,“叫不习惯的话,你可以叫我名字。”
“好。”
“嗯。”
待沈竹宜离开了房间,她轻叹了口气。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好在,何有芝与沈竹宜对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与厌恶;但也仅限于当前,谁知道在哪一天就画风突变呢...
晚上22:34。
一家‘四口’坐在二楼客厅看春晚,沈常见把沈风吟叫到阳台。
“来了就收起你那脾气,别总是甩性子,这不是家里,没有爷爷奶奶纵容你......”
沈风吟低着头看向楼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你那么无趣。”
“我现在说不得你了是吗?说你两句就闹脾气?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认为沈风吟在跟他顶嘴的沈常见语气直接变成了调,声贝都提高了几分,言语间都带着斥责。
“你除了会问我要钱你还会什么!说你一两句就顶嘴,好的不学,学坏的,把你养成这样是我的错了?!”
客厅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到异样急忙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荷有芝双手抓住沈常见的胳膊,看着他问道。
“随便你觉得。”委屈上头的沈风吟颤抖的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栋别墅,这容不下她的地方。
人总是在受到委屈时眼泪夺眶而出。
她也不例外。
梨城比新城要冷一些。
沈风吟抱着双臂搓了搓,刚一股脑上头就跑出来了,也没来得拿件厚衣服,此时的她穿着件薄款灰色卫衣和蓝色睡裤及兔子棉拖。
又走到那天的便利店,又买了一瓶热牛奶,只不过这次是放在手心暖手。
沈风吟还买了一个奥尔良饭团,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三三两两的人。
梨城的年三十不像新城的年三十,换了一个城市才发觉每个城市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好比新城的大年三十夜是最热闹的。
街道会挤满了人,烧烤店、奶茶店…营业的店铺总是没有空位,跟家人、跟朋友一起在外吃喝玩耍,也不会很冷,这是新城的年。
街道空荡,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没多少营业的店铺,很冷,这是梨城的年。
起码对于第一次来梨城的沈风吟来说是这样的。
沈风吟放下手中饭团,朝玻璃门呼了一口气,门上起了雾,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上面“开心”两字。
一个人抱着只白色的猫在她旁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