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公路一片寂静，偶尔有树枝刮车身，发出的声响也会惊醒几个熟睡的学生。
“还没到啊。”李永笙靠在窗户上，看着被推至路旁的积雪，心中不由得感到冬天还是不错的。
“马上应该，地图上显示已经进入道观了。”禾肴汶给他看地图，道观没有想象中那么小，似乎整座山都在范围内。
“你怎么不早点，不是还有不少事情吗？”李永笙问道。
“我能做的基本做完了，更何况这边还有问题儿童等着我管呢。”
“哈?”李永笙不服气，“你比我还是个问题吧。”
“我可是好心帮你，生怕你出事才等到最后的，你居然不感恩，一会就把你扔这深山老林里。”禾肴汶抱着胳膊，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
枯龙山虽然修了公路，但说是原始森林一点不为过，这条路也只是方便道观的人好走才修的，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夏天时遮天蔽日，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若不是有些动物在这，应该也能成为不错的景点。
虽说这是个深山中道观，但在李永笙眼里，似乎和城市没什么区别，别看地方没市内大，但是饭店、小吃街应有尽有，道士似乎也不同寻常，穿着和他们无异。
“元爷是维新派，主张道家迎和时而改，道场迎合事而修，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们日常一样，”禾肴汶解释道，“那些大街小巷，有很多都是用灵力扩建的，外面看不见，进来之后就能了。”
“那用灵力建的不会掉下去吗？”李永笙跺了跺地板，生怕不结实。
“这个不太清楚，虽然我从小接触，但是没有用过，总之这里还没出现过坠亡的，你就安心训练吧。”禾肴汶挽着李永笙的臂膀，“去那吃点吧，正好该吃午饭了。”
午时这里人流攒动，许多学生都来此吃饭、玩耍，午饭过后，禾肴汶带着李永笙往里面走，进入了一条小路，路上铺满了鹅卵石。
“庆师兄！”禾肴汶拽着李永笙往前跑去，庆翎在这里练习挥刀。
“禾师妹，你也来了，”庆翎很是惊喜，前几日没有见到还想问她来不来，这下可放心了，“这位是……”
“我是李永笙，和她原先一个班的。”李永笙伸出手，和庆翎握手问好。
“你也是来参加试炼的吧，”庆翎往前伸手，做个请的手势，“从这里就能到宿舍了，我还要在这练一会，你们先去吧。”
“好，”禾肴汶也不客气，拉着李永笙就往前跑。
庆翎摇摇头，：这师妹还是一点没变啊。
小路尽头就能看见道场，这里十分清净，很多道士在这练习，手中的桃木剑发出淡淡金光。
“那是……灵力?”李永笙不太确定，金光聚集在剑端，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对，但是灵力不能被外人看见，所以他们现在在后院修行。”禾肴汶解释道。
李永笙点点头，随后发现了不对劲，“我看着没事吗？”
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禾肴汶瞪大了眼睛，一拍脑袋：“我给忘了！”
李永笙一脸无语，看都看见只好准备怎么不被灭口吧。
“别担心，有小爷我罩着你，怕啥。”
“你在哪了？”李永笙听见了，左看右看也没见到血魔。
“找什么的？”禾肴汶看见李永笙在找什么。
“不，没什么。”李永笙连忙摆手，“话说这里不都是灵力聚集的地方吗？学生来这训练不都知道了？”
“你看过一些玄幻小说漫画吧，那些仙境出来后都会抹除记忆，其实就是灵力渗入大脑，修改了这段记忆，让他们觉得很合理，当然，现在他们要问也只会说政府允许的。”禾肴汶很是骄傲，“这种事情都得我来做的。”
“你来?你怎么做到的？”李永笙极其惊讶。
话音刚落，禾肴汶身边出现一位女子。
“这是文鳐鱼，原本生活在海里的，小时候跟庆师兄去海边时救了她，于是成了我的灵兽，虽然没法篡改记忆，但是灵力掌控极好，只要渗入我就能派上用场了。”禾肴汶耐心的解释着，丝毫不把李永笙当做外人。
“灵兽……”李永笙看呆住了，这还是现实世界吗？
“别担心，你只要不说出去我也不会改你的，毕竟咱俩的交情我可是很信任你的。”禾肴汶挽住李永笙胳膊，撒娇卖萌的，让李永笙无法拒绝。
“对了，有没有血色状的，还以人为食。”李永笙想起了血魔，正好问问。
“以人为食的还挺多的，只是血色状的……”禾肴汶思索了一小会，“我能想到的只有血魔。”
李永笙一听，看了能问出不少东西，“那它有没有什么效果啊。”
“你当是打游戏吗”禾肴汶一脸嫌弃，“血魔不容易被人控制，它以血为食，不算是吃人的那种，虽然会让人失血而亡就是了。”
“有没有对人有益的作用啊，”李永笙现在浑身鸡皮疙瘩，刚刚听见血魔在这，又全是反面的话，保不齐会把禾肴汶咋样。
“嗯……我记得《灵界志》里说过，血魔能凭借灵力收集血液，帮助宿主恢复伤口，”禾肴汶想了想，继续道：“但只有一个成功案例，其他记载的都是遇见就被吸成干尸了。”
“嘶。”李永笙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自己运气好，对血魔还有点用，但是还得想办法除了它。
“我能听见你在想什么，”李永笙又是一哆嗦，“除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你就别想了。”
“可恶啊……”李永笙小声说道。
“好像最近地铁就有个，但是最近不出来了，连灵力都探查不到，想抓也抓不住。”禾肴汶撇撇嘴。
李永笙脸都僵，想着：这家伙现在就在我体内啊！
“哈哈，是吗，那还真是个麻烦呢。”李永笙附和道。
“是啊，”禾肴汶点点头，“你可别跟别人说，灵兽也有自己的生活，要是有人去打扰他们会生气的。”
“知道知道，保证不说出去。”李永笙连连保证，毕竟自己就被灵兽威胁着，可不敢再去打扰别的了。
二人在道场随处转悠，这里不光有练习的地方，还有小庭院，亭子里摆好了围棋，不时有感兴趣的学生来此对弈，院中有小池塘，锦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似有成仙之像，与道场连着石门上提着两行字：守心收欣授新，攻体供啼恭提。
“这是元道长在建院子时提写的，为了让新来守住初心、收入欣喜、授予新知识，攻击体肤、提供啼哭之处、恭敬提字之人。”禾肴汶解释道，“虽然很通俗，但这是元道长根据自己几十年来的经历总结的。”
李永笙抚摸着字符纹路，指尖触碰时发出淡淡的红光，不似赤红，反像血红。
“用灵力刻上去的，如此雄厚的灵力还真是经历了不少。”血魔跟着指尖一点点感触。
“你还懂这些?”李永笙小声问道。
“我好歹活了几百年，这些都见多了。”说完收回了血色灵力。
“前面就是老银杏了，听芸道长说，这棵树从建场之初就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活了多久了。”禾肴汶带着李永笙绕着这棵银杏，虽不高大，树干却十分宽广，十人之合可能都围不住。
“在这道场中央居然没成精啊。”李永笙啧啧感叹道。
“灵兽又不是靠力量成形的，主要是内心，《山海经》里都是人面兽神，都是不愿舍弃兽体，却还想与人类生活的灵兽，花草树木更是没这方面的心情。”禾肴汶看着树顶，轻轻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这样啊。”
没人注意到一丝血痕伸到银杏树干上，李永笙感觉到了，质问起血魔。
“这树有树灵了，”血魔收了回来。
“什么意思，树不是直接成为树灵吗？”李永笙没明白。
“像花妖树精一类，都是需要自由活动的身体才能称为灵，否则只是有意识的东西而已。”血魔把银杏的灵力传入李永笙体内。
“这是……”李永笙感觉到一股悲凉的感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老银杏的灵力里包含了几百年来的所有情感，这只是一点点。”血魔解释道。
“诶，怎么了？”禾肴汶看见李永笙哭了，赶忙走上前给他擦拭，“怎么哭了?这树又不是你种的。”
“不，就是想到了事情嘛，”李永笙挤出一丝微笑，推开了禾肴汶的手，但是老银杏的灵力包含的太多了，一瞬间的愤怒差点让李永笙失控，还好血魔及时接管身体，控制住了。
“你还真弱啊。”血魔嘲讽道。
“我都没接触过，能保持原状应该很厉害了吧。”李永笙埋怨道，“还不是你自顾自的给我这东西。”
“嗯?什么？”禾肴汶走在前面，在梅花林里显得如此美好。
“不，没什么，”李永笙拿出手机，“拍张照吧。”
“诶，等下！”
随着闪光灯一闪一灭，李永笙相册里出现一个受惊的禾肴汶，虽然本人极其想要删除，但奈何李永笙提前跑了，只好作罢。
“好啦好啦，其实挺好看的，嘿嘿嘿。”李永笙欣赏着刚刚拍的，“看看这梅花，多好看。”
“我还以为你说我好看呢，嘁。”禾肴汶扭过脸，不搭理他了。
正午完全过去了，太阳渐渐照不到了，原本山上温度就比山下低，这下冻的两人直打哆嗦。
“回……回宿舍，快。”李永笙拉着禾肴汶跑向宿舍。
原本李永笙想山上的宿舍应该与茅草屋基本无异，但是一到地方，方圆十公里都是小别墅一样的宿舍，为了方便学生进出甚至设置了宿舍直达车。
“这是……宿舍啊？”李永笙看呆了，不光是李永笙，禾肴汶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不太相信了。”禾肴汶满脸的欣喜。
“二位住一起吗？”男人收起扇子，“我是莫风，受元相元道长的嘱托负责住宿安排。”
“住一起?男女能住一起?”李永笙问道。
“这里是扩建出来的，所以一两个人住一栋小楼也是可以的，完全不会影响对方。”莫风解释道。
“嗯，那也行。”禾肴汶一口答应下来。
“诶?”李永笙急忙把她拉到一旁，“你不跟你师兄住一起吗？”
禾肴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庆师兄早就安排好了，没有我住的地方。”
“不是，上次去填表那个不是你师兄吗？”李永笙一脸疑惑。
“哦，”禾肴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带你们练刀，我帮不上什么忙，正好住这边给芸道长帮帮忙。”
“芸道长究竟是谁啊？”
“回头就知道了，”禾肴汶拽着李永笙到莫风面前，“有二人小楼吧，那就麻烦你送我们过去了。”
“我的荣幸。”莫风弯腰鞠躬，然后开车过来。
“真没想到这里什么都有啊。”李永笙不禁感叹道。
说是宿舍，实际上就和公寓一样，李永笙和禾肴汶最后一批上山，又是最后一批到宿舍，正好剩下个二人小楼，一个人一层，互不打扰，每层楼都贴心的装上了WiFi。
“你们的行李随后就会送来。”莫风再次鞠躬，开车走了。
“灵力这么方便，我也想学了。”李永笙摸摸墙壁，跟混凝土垒起来的一模一样。
“这么大规模可是很耗费灵力的，估计芸道长得睡好几天了。”禾肴汶开门，这里甚至都有指纹锁。
“这么厉害啊，这芸道长该不会比元道长还厉害吧。”李永笙感叹道。
“那不会，元道长在这里可是至强的存在，”禾肴汶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除了师父。”
宿舍装有暖气，所以二人呆在里面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门吃饭，随后几日也是熟悉环境，每条街每个巷口都被两人走了个遍，期间见到了禾肴汶的同门，纪廉予和柳鸢采购训练的道具，顺便给李永笙打了把刀，纯铁的厚重感让李永笙十分不适，常年不锻炼导致拿起来都很费劲。
“这把刀就算是未来半年陪你训练的了，”纪廉予递给李永笙时不忘嘱咐他一句。
“好重……”李永笙双手拿着刀，“真让我拿回去吗？”
“这也算训练哟。”柳鸢眨眨右眼，激起李永笙好胜心。
就这样拿着刀慢吞吞的回到宿舍，浑身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喂，回你房间去啊。”禾肴汶虽然嘴上要赶他走，但也没真的赶走。
“好累，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李永笙耷拉着两条胳膊，这几日也慢慢掌握血魔的一部分力量了，刚刚要不是借用了一点估计真的要累死在半路。
“感恩戴德的伺候我吧。”血魔偷偷伸出血手抓抓李永笙的头发。
“是是，多帮我我就对你感恩戴德。”李永笙不介意，反正真的帮到自己就行。
“吃点吧，刚刚买的鸭子，这可是我跟师姐学的炒肉。”禾肴汶端出几盘菜，集市上的东西都挺干净便宜的。
“嗯嗯，好吃诶。”李永笙跑了一下午，肚子早就开始叫了，要不是遇到纪廉予给他的刀，估计早就跑饭店里了。
“这刀干嘛非要带回来，咱在饭店里吃也行吧。”禾肴汶摘下围裙，好奇的问道。
“不行啊，万一被抢走怎么办，我还没摸热乎呢。”李永笙一副正经的样子教训着禾肴汶，“走哪都得提防着点。”
“你当这里是哪啊，又不是强盗窝。”禾肴汶无语了。
“你才不懂呢，哼哼哼哼。”李永笙抱着刀，沉浸于欢喜之中。
“不过是第一拿到刀高兴而已。”禾肴汶点出事实，可惜当事人并不愿意面对。
不可否认，刀剑斧钺对于男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无论是见过还是用过，每次拿起都会非常激动，而且当一群男生拿起时，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武门宴看着台下打成一片的学生，又看了看元箴，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
当然，李永笙也没闲着，虽然拿刀还是很吃力，但凭着顽强的毅力打了整整一上午，闹剧终于在午饭时结束了，因为大多数是男生，所以控制住还是很难的，好在训练在下午顺利开展，四百五十五人，被分成十组，在不同地方训练不同的课程，李永笙被禾肴汶带到体能组，这里的目标每日三千次的挥刀以及一下午的跑步。
“等下等下，这会死人的吧。”李永笙缓缓转头看向禾肴汶，“会的吧会的吧会的吧！”
“冷静点。”禾肴汶一拳给李永笙打醒了，“这是为了让你在试炼的时候不会死做的准备，你以为加入门派这么容易啊。”
“不是习刀社吗？”李永笙再次发问，“你到底瞒了我多少啊啊啊啊啊！”
“不，那个，额……”禾肴汶躲开他的视线，“其实能给你解释清楚的。”
“不信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痛苦的训练即将开始，和李永笙一样，基本所有学生拿到目标单时都是绝望的，似乎这跟学习没多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