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武嵩的过往

原来你也……

沈念听见这话，也是一愣。

早前只听说，武嵩也是军伍中退下来的士兵。

但没听人说过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事迹啊！

武嵩却没在意沈念惊讶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样，拖着喝醉了酒之后有点飘忽的眼神，长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前吧。那会儿天下还算安定，大夏朝昭明皇帝还在，没有现在这么多天灾人祸，老百姓生活要好些，军队士气也足。那时候年年也有北荒人犯边，但都成不了气候。蛮子的称呼，就是那时候给他们取的。”

“但北荒人怎么杀的干净呢？年年来，年年杀，杀过一轮，北荒人带着粮食跑了，军队守得住城，但城边上的村镇就没人去守，人就这么死了，我也就成了孤儿。”

武嵩将碗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正想再去倒，却发现自己的坛子空了。

沈念顺手拿起自己的酒坛替他倒上，默不作声，听他继续讲。

“那时候我的师父看中了我，说我是武道的胚子，就将我带了回去。哼哼，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武道，就知道师父是个好人，一个人就能打死一队蛮子，把抢回来的粮食给我们这些弟子烙饼吃。”

“师父教拳，我就跟着学，这一学就是十几年。”

“再后来，蛮子又来了。”

“我见了被蛮子杀空抢空的村子，那时候想着报仇，也是想着，就像你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就跟师父道别，去参了军。”

“我一路走到了边关，找上了守最前线的军队，也就是虎威营。”

“本想着杀完了蛮子就回去报答师恩，没想到一去就是多年。”

“蛮子杀不干净啊……”

“不知怎的，蛮子越杀越富，越杀人越多。一开始是石头土坷垃，后来就有了枪矛，再往后，修炼者都有了。”

“我们听将军说，是因为昭明皇帝死了，继任的皇帝是个熊种。”

“熊种不敢打，今天杀蛮子一点人，明天就得给蛮子赔一点钱，一边杀一边赔。”

“你说，仗还怎么打？”

“所以前辈你离开了军队？”

沈念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许多。

虽然早有预想，一个王朝的衰落不会是一瞬间的戛然而止，必定是长久的腐烂。

但从眼前这位曾经的老兵口中说出，还是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动容。

“沈兄弟，大夏朝烂了。”

武嵩再度长叹，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

“朝廷烂了，人也烂了，你看看这些跟我学拳的弟子，有的学拳是为了做人上人，有的是觉得有趣，还有的是为了欺凌弱小。”

“天底下还有多少为了保家卫国，庇护百姓，才去修习武道的人？”

一时间，沈念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前辈今日叫晚辈过来，就是想让晚辈做个旁听人吗？”

“自然不是。”

武嵩摇了摇头。

“今日叫沈兄弟过来，实则是想借沈兄弟之手，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遗憾？”

沈念一愣。

“我离开师父之时，师父曾赠我一卷功法，据说是上古流传的武道功法，让我修炼钻研，奈何我天资愚钝，几十年过去了，竟未能参悟其中半点。”

“每每回忆此事，便倍感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待。没能护住国土不说，竟是连小小的一卷功法，都不能参悟。”

说到这里，武嵩抬起了头，直直的注视着沈念。

“但沈兄弟你不一样，短短一月便学成伏虎拳，甚至能自创功法，更是年纪轻轻就突破到了第二境。你不是平凡之人，你有武道的天赋。我参悟不了的功法，你未必不能行！”

“既然是尊师传授的上古功法，必定十分强大且珍贵。”

沈念微微皱眉。

“前辈就不怕晚辈偷学了去？”

却见武嵩用力摇了摇头。

“什么偷师，该是我糊涂了。幼时师父便曾教导我，功法重在传承。”

“眼前沈兄弟明明就是可托付传承之人，那日我竟然在斤斤计较，现在回忆只觉害臊。”

“更何况，我犹记那日沈兄弟所问，确信沈兄弟绝不是心胸险恶之徒。而注定会是愿意为天下苍生挥拳之人！”

“师父将这卷功法传授于我，也是希望我能将这卷功法继续传承下去。”

“如果沈兄弟真能参悟，那就算将功法赠予沈兄弟，又何妨！”

说完，不等沈念再说什么，武嵩竟抢先一步起身进屋，不多时，便拿了一个朱红色的小木盒子出来。

盒子不过巴掌大小，边缘包着铁箍，将盒子封的严严实实。

看得出来这个小木盒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纵是被保护的很好，也难免木盒褪色，铁箍锈蚀。

武嵩捧着小木盒，像是捧住了自己半生的信仰。

他一把将桌上的残羹全都扫到了地上，随即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木盒里是一卷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皮，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繁杂的符号。

看到这上古文物重见天日，沈念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快了，生怕自己一口气呼得用力了些，将这传承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年的皮卷给吹破。

小心翼翼伸手捏住皮卷一角，发觉这玩意比自己想象中要坚韧一些，这才宽了心，慢慢将它铺平。

但上面的文字，却实在让人费解。

穿越前，沈念偶然间曾逛过博物馆，见过里面那些几千年前的出土文物。

若是明清文字，尚可一读。魏晋字迹就让人一时难以辨认。

那若是再往前呢。

比如说，甲骨文……

沈念端着这卷写满了好似甲骨文的抽象文字的皮卷，脸颊都在微微抽动。

见过天才，但你听说过无师自通会看甲骨文的天才吗？

真新鲜，没听说过。

沈念叹了口气，正要把皮卷推回去，顺便跟武嵩说明白，想看懂这卷功法，不该找武夫，应该找个土夫子。

却忽然，眼前金光一闪。

【你记录了“金刚功”】

【是否消耗寿元“二十年”，将“金刚功”熟练度提升至“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