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姨娘的取舍

脱嬷嬷昨日就赶了件宽松不得体的灰袍子出来，满脸讨好地放在薛栩然面前。

“三小姐可以试试这件衣服。”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朗月当面嗤笑一声，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脱嬷嬷也不尴尬，反正这是薛老夫人的意思，她此举不过是顺着主子讨好主子。

“不必了。”薛栩然摆摆手，她是要顺着薛老夫人的意思扮丑，却也不是要当丑角，那黑袍针脚粗乱，两只袖子都不一样长，也真是难为脱嬷嬷做出这么一件独特的衣服了。

脱嬷嬷还想再劝两句，朗月毫不留面子地将袍子丢她怀里。

“嬷嬷要是喜欢，就自己穿吧。”

“诶，奴婢这可都是为了三小姐着想。”脱嬷嬷嘟囔道，但终究底气不足，说了两句就哑了声，抱着衣服站到一边去了。

薛栩然吩咐雪枫。“去将大山请到隔间，上杯茶，再放些点心，就说我还在梳妆，还需片刻。”

朗月眼睛一转，凑到薛栩然耳边，轻声问：“要不下点药……”

“不用。”

放倒一个大山，还会有别的二山、三山，这件事本就不是这么容易躲过去的。

她拖着时间只是在等别人行动。

脱嬷嬷想必早就将消息传给了周莲，她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周姨娘。

碧沧院里，周莲取下薛如荔发间的首饰，嘴里念叨着：“待会儿过去，你就使劲哭，但也不可哭出声来，只要一直流眼泪就行，擦的时候不要揉眼睛，要装出可怜劲来，说你害怕，说如萱身子不好了，记住了吗？”

虽然这套流程早已排练数次烂熟于胸，临了薛如荔还是有些紧张。

她忐忑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薛如萱，心里发虚。

薛如萱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

前几日，周姨娘知道了靖王有意薛栩然的事，就盘算着让薛如荔和薛如萱能有机会露个脸。

若是薛栩然真的无意靖王，薛栩然又表现得那般明显，靖王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到时候双胞胎若是露个脸，不敢奢想正妃之位，当个侧妃也好啊。

天家富贵，靖王又是那般年轻……

薛如荔已经开始幻想做靖王侧妃的场景了，可惜，薛如萱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母亲，四姐姐，此事不可，祖母不赞成的事，若是我们冒然凑上去，惹了她不快，有的是法子拿捏我们。”

周莲一向也是谨慎的，可她最近怀着身孕，头上又没赵文兰顶着，自然是有些飘了。

“无妨，以前咱们要夹着尾巴做人，以后可就不用了，若是你们俩能被靖王看上，无论哪个，都是极好的造化，我现在又怀着孩子，到时靖王开口，管她老夫人赞不赞成呢。”

薛如萱还是觉得不妥当，她一向比较谨慎，如今站在局外，看着这计划实在是不可靠极了。

“若是靖王没看上我们姐妹，到时祖母怪罪，我们……”

“住嘴。”周莲不满地打断薛如萱，她是一向教着双胞胎行事谨慎，却不想薛如萱如今畏首畏尾，一点心气都没有。“你们到底是姓薛的，就算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也是侯府的姑娘，老夫人也不可能随意打发了，至于我，我现在揣着薛家的骨肉，谁都奈何不了。”周莲的眼里染上一丝疯狂，欲望的火焰在她眼里疯狂燃烧。

她找人算过了，自己肚子里的，是男胎。

以前薛耀在的时候，她不敢奢望太多，可现在薛府的嫡子只剩下那个草包薛照，她肚里的孩子就还有一丝机会！

何双菊不过一个歌姬，身份低贱，他的儿子不足为惧。

只要自己能顺利生下儿子，这侯府的一切，或许，就是她儿子的！

薛如萱不知道周莲已经想到了几十年后，她还是觉得不妥，正想开口，周莲一个恶狠的眼神甩来，薛如萱有些害怕，不敢再说。

起先，周莲一直都想不到正当的理由，待靖王来的时候，闯进去倒是容易，反正薛府中的许多下人都是自己的人，可是，要找什么借口呢？

需得找个必须正当的理由才好。

说自己身子不好？

不行，她现在怀有身孕，若是借口身子不好，府医定是要来瞧瞧的，到时露馅就不好了，可若是真的把自己搞病，周莲又担心伤到肚里的孩子。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生起……

自己有两个女儿……长得一样……

那只要有一个去就行了！

对！去一个就行。

周莲喂着薛如萱喝了一剂药，薛如萱一觉起来就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说两句话都要大喘气。

其实薛如萱要比薛如荔聪明周全，可是，她太聪明了，聪明的人就有主见，不好掌控，反倒是薛如荔，自己说什么信什么，所以周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薛如萱做垫脚石。

“好了，我说的记住了吗？”周莲抓着薛如荔的胳膊，神色急切。

薛如荔点点头，眼里透出两分心虚来。

见她如此，周莲恨铁不成钢，厉声道：“如萱真的病了，你在心虚什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今日靖王真的看上了薛栩然，将此事定下，你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靖王！他是王爷！那可是皇家，何等尊荣，何等富贵。即便是做侧妃，你也是人上人，就算老夫人见了你，也要低头行礼！”

薛如荔精神一抖，是啊，那可是靖王。

若是自己博到了，日后可就再不是一个侯府庶女的名头了。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扯谎，毕竟如萱身子是真的不太好。

如此想着，薛如荔振奋起精神来，她的眼神坚定了些。“姨娘，我记住怎么说了。”

周莲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别怕，你这是给自己个儿挣前程呢。”

听音楼里，众人觥筹交错，已经对着《池塘春晚图》作了数十首交游诗，薛有成撇了一眼外头，有些纳闷薛栩然怎么还没来。

他倒不担心薛老夫人故意拦着，薛老夫人做事周全，断不会做这种明面上无光的事。

正想着，就见薛如荔哭哭啼啼地跑进来。

“父亲，五妹妹病了，病得好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