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有预谋

“呵……”

崔燕气得笑出了声。

“在金陵城,本小姐就是最大的道理。”

若不是这臭名昭著的方秀才以考取功名为由求着崔家借钱。

若不是方秀才给了两张店铺的房契做抵押。

若不是方秀才把店铺的租金收到了二十年以后。

她连看一眼方秀才的兴趣都没有,更不用说来方府讨债了。

如果她不来讨债,也就没有刚才摔倒的事,更不会被方秀才抱住。

要是被方秀才抱过的事情传出去,她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这方秀才的错,所以即使家中早有叮嘱,她也要先狠狠的教训方秀才一顿。

“给本小姐狠狠的打!”

十几名身强体壮的家丁再次逼近。

方永心里急了起来,态度强硬的提醒道,“崔燕,你可要想好了,我有秀才功名在身,要是打了我,你们整个崔家都得遭殃。”

秀才二字一出,周遭的十几名家丁全都不敢动弹了。

除了军功世袭,大隋之人想要做官只有通过科举入仕这一条路。

秀才虽是科举考试中最下等的功名,却也算是一张进入官场的门票,会得到当地衙门的保护。

不过崔家可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秀才。

“屁股后面绑扫帚 ,在本小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要是个举人,本小姐还真不敢动你。”

“可你区区一个秀才,凭什么在崔府面前耀武扬威?”

崔燕抽出了拴在腰上的小皮鞭,恶狠狠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不敢打,本小姐打!”

“今天要是不还钱,本小姐把你的第三条腿一起打断,看你以后还怎么风流。”

方永眼睁睁看着十几名崔府家丁给崔燕让开一条道。

他完全可以擒住崔燕,并以此威胁。

但他不能。

崔家敢在金陵城嚣张跋扈,是因为家族势力庞大,族中不少人在朝中任职,其中还有位在朝廷吏部当侍郎的叔父。

而大隋所有科举入仕的读书人,在拟任官职之前,都必须经过吏部的审核。

但凡他还有半点当官的想法,就绝对不能和崔家撕破脸皮。

他现在一穷二白,身边除了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管家和一个日夜遭受凌辱的丫鬟,已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助力了。

现在不是和崔燕计较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活下来。

“钱我确实没有,祖宅的房契倒是还在……”

方永顿了顿,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摸样,“如果崔家能再借我一些银两的话,我可以把房契抵押给崔府。”

崔燕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借多少?”

“二百两!”

“什么时候还?”

“三个月内!”

崔燕立即收起了鞭子,脸上露出几分欢喜。

她此次是奉命而来,既是来催债,也是来逼迫方永交出方家老宅房契的。

金陵城内寸土寸金,位于城中心区域的方家老宅更是地势特殊,价值不菲,崔府早就瞧上了这处位置,否则当初也不会借钱给这臭名昭著的方秀才。

“本小姐给你三百两,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连本带利把所有账目还清,本小姐就把方家老宅和那两间商铺的房契还你。”

“如果你还不上……”

“就别怪我崔家动真格了。”

崔燕向周围的家丁招了招手,十几名家丁立即退到了崔燕的身后。

方永见状,扭头望向了不远处焦急等待的林伯。

“林伯,去把房契拿来吧。”

“少爷,老宅是方家最后的资产了……”

方永一个冷眼等了过去,声音冰冷道,“你去拿来便是,过不了几天就能赎回来。”

重活一世,他有的是谋略和挣钱的手段,只要有一笔启动资金,他有的是办法把败光的家产拿回来。

眼下活下去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不一会儿,林伯把方家最后一份房契拿了出来。

方永接过房契,随手向崔燕递了过去。

“立个字据吧。”

“不必!”

崔燕把手伸进怀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字据和借条,随即又从一叠银票中挑出了三百两银票。

“签字画押吧。”

方永愣在原地,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

原来崔府早就在打方家老宅的主意。

今天崔燕所做的一切,都是演给这个方家少爷看的。

方永可以肯定,就算自己不妥协,崔燕也会对他屈打成招,逼他把房契交出去。

他虽然有把方家老宅抵押给崔府的想法。

但这种被别人算计的感觉……

令人不爽!

“好!”

“很好!”

方永气得笑出了声。

他接过崔府家丁递过来的毛笔,确认两份字据无误后,咬牙切齿的签下了名字。

崔燕猛地伸出手,借着方永签字的机会,抢过了方永怀里的房契,又把手里的三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这三百两是你的了。”

加上之前抵押商铺的三百两,这方家次子已经欠了崔府六百两银子了。

六百两,即便是一些乡绅地主都不一定能拿出来,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穷酸秀才又怎么可能还的上。

方家的万贯家财,算是被这方家次子彻底败光了。

崔燕嫌弃的打量方永一眼,一刻也不想多留。

“哦,对了。”

“过两日就是赏花大会了,这次的赏花大会在百花楼会举行,新来的几个姑娘很是漂亮,这三百两应该够你在百花楼消遣几日了。”

“赏花大会么?我会去的……”

他不仅会去,还要利用这次赏花大会声名鹊起。

方永双拳紧握,眼睁睁看着崔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说到底还是没有权势。

倘若自己能科举高中,哪怕只是个拥有为官资格的举人,这些乡绅员外也不敢欺凌于他。

秀才虽有功名在身,但想要拥有为官资格,还得先通过乡试成为举人。

距离下一次乡试还有大半年时间,短时间内,想要通过科举改变命运是不可能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搞钱,把这个落魄的方府重新支棱起来。

“林伯,你去百花楼帮我请个人,再去街上多买一些精致的小瓷瓶,顺便给您自己和阿奴多添置几套保暖的衣服……”

“您看府里需要添置些什么,就都添置了吧。”

方永拿出一百两银票,却迟迟不见林伯接过。

良久,方永耳边才传来了林伯的一声叹息。

“哎……”

“少爷还是留着这笔钱到城外买处安静的宅院吧,别再折腾了。”

方永神情恍惚的看着林伯,从那声叹息中,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和失望。

“还请林伯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方永了。”

“只要您和阿奴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改变现在的一切。”

当初的方府奴仆成群,现如今留下来的却只有阿奴和林伯两人,既然这两人对他不离不弃,他便绝不会让这两人失望。

好说歹说把林伯劝去百花楼请人后,方永迫不及待回到了房间。

阿奴穿着缝缝补补不知道破了多少回的粗布衫,坐在不足巴掌大的铜镜前梳理着头发。

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她发间的木梳。

“我帮你梳吧,梳完陪我做点儿体力活。”

体力活……

阿奴心跳加快,一张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