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婉转娇媚,便是声泪俱下地发起毒誓来,也自有一番别样风情在,这一通痴缠求饶的本事,饶是江晚茵见了也不得不有些佩服。
秦云霜娘家虽说获罪落魄了,可她打小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也是嬷嬷教着,私塾读着,养尊处优着长大的,可真遇到了事儿,当着这么些外人的面儿,什么礼义廉耻、自尊脸面,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硬是在这必死的局面里,给自己挣来了一线生机。
扪心自问,若是同样的情况落在自己头上,她想必做不到如此。
且她的语气凄凄哀哀,端是一副含冤受屈的样子,要不是江晚茵手里握着实实在在的证据,如今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冤了她。
江怀仁刚刚起疑的心思瞬间又歇了,转而看向江晚茵,“云霜说的你也听见了,她若真掺和此事,又怎会发此毒誓?”
江晚茵笑了笑,不咸不淡道,“父亲方才还说发誓不过是怪力乱神之说,怎得这会儿又相信了?”
江怀仁冷然开口,“你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没考证过的东西张口便来,你既要追责,可有人证物证?今日便非得说出个青红皂白不可!”
若没有证据,江晚茵也不可能直接发难,璇玑阁这几日日夜夜追查,当真找到了当年白絮生产时伺候过的仆役的踪迹。
只可惜当日那些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他们的家里人还知道些线索。
秦云霜行事隐蔽,璇玑阁也是问了许久,才终于将这些事儿都串在了一起,揭开了当时的真相。
为了避免秦云霜知道后痛下杀手,雷先生便写好了证词,让提供线索者一一按了签名按了手印。
按说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证明秦云霜当年犯下的罪行,不过江晚茵还是低估了她搬弄是非的能力。
便是面对这些证词,秦云霜仍旧振振有词,哽咽着落下泪来,颤声道,“大姑娘去找这些记恨我的人问话,他们自然是颠倒黑白,要将屎盆子往我的头上扣了。”
“我一个无依无靠,无子嗣傍身的妾室,能有多大的本事,让侯府里的仆役放着正头娘子的话不听,且都来听我指挥?”
“当年先夫人难产身亡,老太太和夫君发了好大的火,将过错归结在伺候生产的仆役不得力上,便让我做了这个坏人,让我拿了些钱银,将人都打发了,他们骤然失了差事儿,没了工钱,总得有一个人让他们去怨去恨,我原就是这个替罪羊罢了。”
她抬起头来,眼泪婆娑地看向江怀仁,眸底万般柔情万般情谊,却忽地扯着唇角笑了笑,开口道,“也无妨,我倒庆幸这些人如今记恨的是我,而不是夫君。”
“我为人妾室,一条贱命,即便是被人诬陷,被人嗤笑都无所谓,可若他们记恨的人是夫君,今日被指控的,便是夫君毒杀正妻,若真如此,才是真叫我生不如死了。”
江怀仁听得心中十分动容,心头火气全然褪去,剩下的也唯有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