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禅院内。
萧明述整个下午都没闲着,晚间好不容易将加急的折子都批了,这才有时间坐在书案前,翻看几眼经书。
他白日里穿的千重太子朝服已经换了下来,这会儿只单着了一件青色绣金纹的常服,烛火下衬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纤长如葱。
轻扣窗户的声音又响起。
影三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对着他行了一礼。
“殿下,跟您预想的一样,户部尚书何力宏因着买风月楼的事儿,已经闹起来了。”
萧明述看着并不意外,指尖摩挲着泛黄的书页,漫不经心地翻着页,“怎么闹起来的?”
“风月楼之后有一片民房,之前殿下做东家时,一直未动过他们,何力宏心大,想把那排民房都吞了,把那片地盘下来。”
影三犹豫了一下,“那地方大多是祖辈相传,百姓在此生活了一辈子,都是不愿走的,何力宏强行动手,逼着人卖房卖地,闹出了人命。”
一旁的香炉烧的正旺,白烟绕炉,萧明述闻言指尖一顿,面上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情绪来,毕竟于他而言,算计中死人实在是常发生的事儿。
人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孤亲耕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影三点头,“坊间皆交口称赞殿下品行,咱们的人也扮作街坊给他们指了明路了,届时殿下回程,会在闹市拦街上访。”
萧明述淡淡颔首,示意自己已然知道,短暂的静谧中,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影三沉默着又行了一礼,闪身消失了。
王德海的声音急匆匆响起来,“孟小将军,还未通传,您不可进去。”
“闪开!我有要事!”
萧明述方一抬头,便看见孟琢眉间紧蹙,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看着像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他蹙起眉,“何事如此惊慌?”
孟琢潦草行了礼,急道,“殿下快去瞧瞧吧,江晚茵没动静儿了!”
萧明述:“?”
什么叫没动静儿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王德海吓得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差点跪在地上,头上的帽子都滚落了下来,他哆嗦着俯身去捡,余光只见太子已慕地起身,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他眼中冷厉,眸色如同黑云压城般阴沉,“人在哪?”
孟琢并未觉得自己方才的描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严肃道,“禅房里,殿下快随我来。”
一向稳重矜贵的太子大氅都未来得及披上一件,便疾步走了出去,王德海回过神来,连滚带爬拿上一件狐裘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祈求菩萨保佑。
——
隐龙寺到底没有女眷,此次出行又不让带婢女,江晚茵一个人在房中洗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房门细细锁好,用木门闩仔细掩了。
但也正因如此,外面的人若想进去看看情况,除了暴力破门,怕是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破门自然是不敢的,羽林军和那小和尚在房门外守着,时不时还要再拍几下门,看里面有没有回应。
焦急间,刚刚出去找人的孟琢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身常服的太子。
众人忙跪下相迎,“参见太子殿下。”
萧明述睨了一眼房门,方才他心中大惊,一时竟没顾得上问,此刻才意识到真实情形和孟琢说的似乎有些出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