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简单,太简单

众人言语纷纷。

但凡是正经的读书人都把绝大部分精力用在了读书上面,连地里的禾苗的样子都不认识,没有亲身经历,也就很难体会农民的具体光景。

“序哥哥,你答的如何?”萧瑾霜第一时间找上了李序。

“还凑合,你呢?”

“我也还凑合。”

萧瑾霜笑了,越发觉得和李序有太多说不完的话。

两个人太像了。

策论、诗词两个科目,都旗鼓相当。

这时,李铮经过,见了二人,哼了一声,并未多说。

他也觉得这题目有点偏。

但想到几乎所有读书人都没从事过农活,也就放心下来。

只要大家都差不多一样烂就好。

很快来到最后一天的数算考试。

李序和萧瑾霜相视一眼,皆是有一种憋了两日,今日终于能大展拳脚的感觉。

不同于其他两个科目,数算的题目直接写在了考卷上,考试直接再卷子上作答。

题目一共有二十道,按照百分制。

最少的题目五分,最多的三十分。

李序粗略的扫视了一眼,直接开始答题。

简单,太简单。

其中最容易的一道题竟然是十一乘十二,最难的三十分的题目则是求取圆球的面积。

不过用了区区半刻钟便答完了所有的题目。

奈何不允许提前交卷,他便向后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考场极大,众多考生皆是抓耳挠腮,愁眉不展。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莫名的响了起来。

——那是睡觉的呼噜声。

无数人瞠目结舌。

这是谁啊?

面对这么难的题目,干脆不作答了,睡大觉?

“醒醒!”

因为噪音打扰了考场秩序,身为考官的李正初便走了过去,轻轻扣了扣桌子。

李序迷蒙的睁开眼,含糊不清道:“大人,怎么了?”

“考场不得喧哗……”

李正初说着,忽的一顿,双目不禁快速放大。

竟是这小子!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这小子不是数算天才吗?

这时候难道不该奋笔疾书答题吗?

啊?

考试才刚开始不到两刻钟啊,就开始睡觉了?

“你……”

他想说什么,但碍于考场规矩,只得严肃道:“好好答题。”

“哦。”

李序迷迷瞪瞪的应了声,装模作样的拿起毛笔,随手写写画画。

终于,在一阵敲锣声响起后,第三个科目考试结束。

一众学子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颓丧的走出考场。

“怎样?数算的题目难不难?”考场外,有人问。

然而,无人应答。

围拢的众人见状,便知道此番的题目恐怕不是一般的难。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女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首次把数算纳入其中,当时就难倒了无数学子。

想来,这次也应该差不多。

值得庆幸的是,题目难归难,但大家伙的数算水平都差不多,要烂一起烂。

“好了,不要担心,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

“就是,放心吧,只要前面两个科目没问题,一定能考中。”

一些围观的人安慰。

就在此间,萧瑾霜找上了李序。

“序哥哥,你用多久答完的题目?”

“唔……记不得了,两三刻钟?后来睡着了。”

“糟糕,这么说我要输啊。”

萧瑾霜小脸堆满了纠结:“我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呢,对了,最后一个题目,你的答案是什么?”

李序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八。”

萧瑾霜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哈哈,我也是八。”

四周众人:?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呢?

怎么听不懂呢?

什么最后一题答案,最后一题是什么啊?

灰头土脸的李铮从考场走出,见二人皆是一脸的淡定从容,加快脚步,像被追杀的老鼠快速走开了。

这一晚,萧瑾霜在李序的小院中喝了个酩酊大醉,小脑袋摇摇晃晃,吹弹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看的李序一阵眼馋。

“序哥哥,考中举人后,你想做什么啊?”

“赚钱。”

“序哥哥,如果我以后嫁人了,你会伤心难过吗?”

“不知道,不一定。”

“序哥哥,我要入朝为官,我要自己选未来的夫君,不要嫁给那个混蛋。”

“好,你可以的。”

“序哥哥……”

萧瑾霜梦呓般说着,李序则一板一眼的答着。

直至这妮子睡着,他取下外套麻衣,披在她的身上,凝视许久,最终归为一声叹息。

他已经知道了这妮子的身份,贵为当朝最有权势的三个阁老的孙女,可谓的天潢溃胄。

而他呢?

一个不起眼的泥腿子而已。

至少暂时是。

“加油啊,妮子。”

他呢喃着,斩断了这十几日来朝夕相处生出的那么一点情愫。

秋闱结束了,接下来是审批考卷。

主考官是临时调任过来的国子监祭酒严松江。

策论和诗词的评判方法为三甲制。

首先粗略评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而后在四个等级中,再评选甲乙丙丁。

直至三轮过后,所有的文章上面都会出现三个等级。

比如一篇文章,所有评卷考官都觉得好,最好的评级便是甲甲甲。

但那样的文章太少见了,几乎没有。

人尚且没有完人,更何提文章。

文无第一啊!

“等一下,这篇文章……有些意思,蝗灾,虫卵,有内容,好文章。”

一名考官看着糊了名字的文章,直接道:“吾以为,这片文章不需要第二轮审核了,直接进入第三轮?”

“什么?”

众多考官皆是来了兴致,先后阅览后,直接越过了第二轮,给出了第三轮的评级。

甲甲乙。

这已经是顶级的评级了。

在上一次秋闱、春闱,两次考试中,也仅有一个三甲。

不多久,策论卷子审阅完毕,而后是诗词歌赋。

比较起来,诗词歌赋方面,这一次的考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题目为农,竟还有无数学子赞美农民,各种词汇尤为空泛,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咦?老李,你怎么哭了?”

批卷的考官中,有人发现正在评卷的李正初不知觉竟是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这首诗词……好啊!”李正初哽咽着。

“什么诗词?”

众人凑过去,一眼便看完了诗词,旋即纷纷沉默下去。

那是一首十分简单的诗词,言语也很普通。

可阅览完毕后,竟有一种直入人心的感觉。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短短二十个字,从锄禾,到汗水滴入土中,再到每一粒米,字字玑珠,写出了农民的不易。

文采方面,这首诗词很一般。

但在意境方面,这首诗堪称无敌。

其他无数读书人可能连杂草和稻苗都分不清,而这位考生只用了二十个字,道尽了其中心酸。

同时还有劝说当代世人珍惜粮食的意味。

“吾想到了小时后随同父母一起去耕地,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啊。”李正初叹息。

众多考官中,有人感同身受,也跟着红了眼。

是啊,这等日子,来之不易啊!

“我认为,这首诗词可直接进入第三轮,我先来,三轮评级,甲!”

“甲!”

很快,所有考官都给出了评级。

甲甲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