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在场文人墨客皆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萧衡。
他们没听错吧?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短短两句诗就将下雪后路上渺无人烟的荒凉景象体现的淋漓尽致!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更是绝唱,诗一出口,便已勾勒出一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画面!
“这诗……是人能写出来的吗?”
“就算是,也绝不可能是这个乞丐能写出来的!”
“不错,他绝对是不知道从何处偶然过目的一首诗,这不能算是自己创作的!”
在场的文人们,哪个不是读过万卷书,心怀无数抱负的翩翩公子?
若是承认这个邋里邋遢的乞丐都比自己有才华,无疑是否定了他们的能力!
虽说他们都在群情激昂地对萧衡口诛笔伐,可那财主老爷却缓缓起身,“这场斗诗,是这位小友赢了!”
说罢,他当即点了五两银子,让小厮送到了萧衡的手中。
“吾乃是这谢家布行的老掌柜谢肃,敢问小友姓名?”
这个老掌柜慈眉善目,但也讲个公正,萧衡的诗确实要比周遭这些公子哥的高出一截,赏,是应该的。
萧衡接过银子,“小的名为萧衡。”
他有些恍惚,五两银子……他不过是背了一首诗,就拿了五两银子?
这全都得益于大炎并不属于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历史中的文人墨客从未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见状,张公子不服了,这五两银子本该是他的,现在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乞丐给……
“谢掌柜,这乞丐不过是抄袭他人是诗作,而您的要求是自己作诗,在下不服。”
“掌柜,在下也不服。”
“掌柜……”
“掌柜……”
谢肃到底也是个爱才之人,看着底下的才子们纷纷不服,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写诗很难吗,字都那么几个字,按顺序摆在一起不就行了?”
萧衡扣了扣耳朵,他的嘲讽声在那些公子哥耳中十分刺耳。
眼瞅着两边就要吵起来,还是谢肃出言当了和事佬,“各位,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日的斗诗就继续如何?”
先不说那些才子们服不服,刚刚的一首“千山鸟飞绝”,实在让他震撼之余又意犹未尽啊!
“萧公子可行?”
说完,他又看向萧衡确认道。
萧衡点点头,“无妨,我萧衡专治各种不服。”
“口出狂言!”
几个才子当即怒怼道,但现场很快平静了下来,都在等待着谢肃的题目。
“冬日。”
“这寒冬腊月,能看的花也只有梅花了,诸位公子就以梅花为题,来作诗一首吧。”
话一出口,在场的公子哥们便陷入了沉思。
可就在他们刚刚低下头之际,萧衡的声音已然传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众人大惊!
怎么可能!
“不错不错,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皑皑白雪虽然铺天盖地,但论香气绝非是能与梅花相比拟的,萧公子,真乃奇人也!”
谢肃被震惊到站起身来,内心久久未能平复。
而在场的公子哥们,一个个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有的甚至连手中的杯子还未放下,萧衡的诗就已经作完了。
“诸位呢,有人能作出比萧公子更好的诗吗?”
面对谢肃的问题,他们一个个已然是垂头丧气。
见状,谢肃便轻抚着自己的胡须,颇有深意地看向萧衡,“不如萧公子再以我这大炎江山作诗一首,如何?”
“江山啊……”
萧衡轻笑一声,“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啪!
只见那先前意气风发猛地将手中的杯子摔碎在地上,他将先前赢来的银子放在了桌上,忿忿起身直接离开了酒楼!
在场的公子哥脸上都羞愧难当。
“哈哈哈哈,好一个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谢肃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狂喜!
他虽是一方财主,却唯独对诗情有独钟,这些有才华的公子哥,对他而言个个都是至宝!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萧衡,三首诗证明了自己的才华横溢,比起这些诗带给谢肃的震撼,萧衡的才华更令他狂喜。
“看来今日,我要结识一位绝世才子了!”
听着谢肃的这番话,在场其余的文人们纷纷起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酒楼。
他们听得出来,自己的那点墨水已经惊不起谢老爷的波澜了。
很快,偌大的酒楼只剩下萧衡与谢肃二人。
“敢问萧公子,”面对才子,谢肃向来不会在意自己的身段,“萧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萧衡,似乎是已经做好了与其促膝长谈的准备。
眼前的这个老爷还算不错,跟着他或许能讨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般想着,萧衡开口了,“谢掌柜,小的就住在……”
“谢掌柜,不好了,出大事了!”
萧衡话还未说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慌慌张张地冲进了酒楼。
只见他脸上沾满了鲜血,手臂上还有一道瘆人的伤痕!
“老爷,不好了……我们押送的那批紫色布匹,在城门外的郊野被匪徒给打劫了!”
“紫色布匹?”
谢肃顿时面色一变,他骤然起身看向萧衡,“萧公子,突发事端,还请你先去谢府等上一等!”
“掌柜不妨带在下一同前去,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事态紧急,谢肃来不及多想,当即让人给萧衡也备了一匹马。
城门外的郊野处,浓烟滚滚,血流成河!
当萧衡跟着谢肃赶到现场时,县衙的官兵已经将周围检查了一圈,已经失去了匪徒的踪迹。
“快,布匹……”
谢肃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火势已经渐渐变小的马车,在它周围则是马夫的横尸!
萧衡翻身下马,找了根木棍上去翻了翻,很快便得出了结论,“谢掌柜,打劫您货物的匪徒杀了人却没有带走货物,而是将其付之一炬……”
“恐怕他们的目的不是要劫财,而是您,被人盯上了!”
话一出口,谢肃双腿一软,绝望地跪倒在了地上,“萧公子……我这一车的紫色布匹,都是收了定金的,他们不仅来自京城的达官贵族,甚至连皇宫都有份!”
传闻皇帝最宠爱的华妃独爱紫色的衣裳,若是无法及时交付,恐怕他谢肃,是要人头落地的啊!
“紫色的布匹很难染吗?”
看着谢肃的反应,萧衡决定帮这位老爷一把,毕竟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还在这冰天雪地里流浪!
“难,太难了!”谢肃双手捧起一把布匹的灰烬,目光涣散,“我大炎的紫色燃料,全都得向西域购置,价钱昂贵无所谓,可他们冬一趟,夏一趟……”
“下次想要买到染料要等来年夏季,可今年过年,这批布料就得送到那些达官显贵,乃至是皇宫啊!”
越是说下去,谢肃就越是绝望。
紫色布匹很难染吗……
萧衡思考片刻,旋即询问道:“谢掌柜,敢问您现在手上有多少白布?”
“萧公子啊,谢家就是做布的,最不缺的就是未上色的布料了……”
有什么用呢,这些白布到最后只能挂满他的葬礼。
萧衡点点头,“那若想买到紫草,蓼蓝难不难?”
“难?这些杂草春夏满山坡都是,我们县城家家户户都会存一些当茶喝……萧公子,你问这些作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萧衡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因为激动而缓缓颤抖。
商机,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谢掌柜你放心,紫色布匹的事情,就让在下为你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