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突然的援手

四周霎时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地上那首级闭不上的双目中。

阿木到死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眼中似乎还有几分不甘与弥漫。

原先狼一样矫捷飞扑的身影，此时失去控制，重重砸在地上，了无声息。

于田收刀，退回杜万里身边站定。

直到现在，李君言才明白，无论是先前的程擒虎，还是如今的杜万里。

在他们手里，似乎一直对自己放了水。

如果一开始千牛卫就是这般行事的话，他压根没有可能逃出那小巷。

其实于田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他的刀更快，更准，更狠。

用的也是最为基本的军中刀术。

但就是这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东西，在他手中圆融到极限，便有了如此效果。

没可能赢的。

即便人手有优势，但还没有到足以覆盖这种差距的可能，就像是用几片落叶，没法填满汪阳。

李君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之中，喉结上下翻滚一下，这才让干涸到微微发裂的喉咙发出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

“走！”

杜万里微微皱起眉头。

他很清楚，李君言被逼入了绝境。

此时的嘶吼，也只是如野兽一样穷途末路罢了。

“大人，你屡次抗旨，我等已然没有等候的耐心，既然如此，就只能用最为粗暴的手段，请大人回去了。”

话音落下，杜万里一摆手。

身后六名千牛卫仿佛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身形如游龙闪出，直扑眼前的突厥兵甲而来。

没有花哨的战术，没有任何技巧。

就是打算用硬实力的差距，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李君言本能想跑，但此时在杜万里的目光之中，腿上仿佛沉重万钧，竟是动弹不得。

咬了咬牙，这才取出匕首刺入大腿之中，剧烈的疼痛方才让他清醒几分。

此时虽然阿木身死，但其余之人却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而越发嘶吼着，与千牛卫冲撞在一处。

但在对方刀光之下，却几乎连阻挡片刻都做不到，一个个与阿木没有什么区别，刀光一闪，人头落地，就这么简单。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先前拉扯开李君言那人此时已是满心焦急，扯住李君言的衣摆。

“大人，趁着他们拖延时间，大人赶紧走！”

那是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汗如雨下，看着仿佛要哭出来一样。

李君言只是微微一愣，便看到身前有一道人影闪过。

刚才还挡住前方的一人陡然被斩做两段。

消去阻拦后，又朝着李君言冲来。

是杜万里。

“大人，这一次不会有任何留手了！”

少年大惊，一把将李君言往身后推出，拔刀迎去。

“大人，去找马木哈大人！”

“卑职等人拖着。”

踉跄几步后，李君言看着他与杜万里双刀撞在一起。

这种感觉怎么说都很奇怪。

自己是大周的人，如今被当初的同僚追杀，而先前还是敌对的一方，如今却要给他逃走铺路。

这一次没有犹豫，李君言转头便走。

他没有时间多留，否则这些人的死就成了白费。

也不在乎眼前通往何处，总之先离开这里才是正路。

“别想！”

一道怒吼骤然爆响而起，仿佛天际悍雷般，几乎将李君言的耳朵震裂。

某位千牛卫抬起右手，袖箭直奔李君言大腿而去！

箭矢撕裂空气，划出道道破风声响。转瞬就到了李君言身后。

躲不开！

他咬着牙，准备好了硬吃这一记。

但就在那弩箭即将将他的大腿贯穿的瞬间，一道黑袍却极为突兀的从高处骤然跳下。

抬手一剑，竟是生生将那弩箭劈开！

“欸？”

李君言傻了眼。

那黑袍看着他，似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望向身后仍在混战之中的战局。

没有任何解释，竟是将李君言夹在腋下，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唔……”

如此粗暴的动作，让李君言有些干呕，连话都说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尽管带着个人，这人的奔袭速度依旧是他平生所见，仿佛夹在身上的李君言不是个人，而是一张轻薄的纸般。

狂风吹拂下，李君言还是闭上嘴，没有开口，忍着晕头转向。

但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看向那黑袍人被遮掩住的面部，尽管没有看到什么，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香味。

那人身上有种莫名的香味，这才是李君言觉得熟悉的来源。

如栀子花一样清幽，却隐约有些凌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人这才堪堪停下，望向身后的方向。

李君言被他放下，目光瞥到身旁有棵树，赶忙撑着一阵阵干呕。

此时，那人将一袋水囊递来。

“喝点水会舒服一点，你这段时间一直在透支身子，如今有这般回报也是正常的。”

那人笑道。

似乎对李君言这段时间的经历颇为熟悉一般。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喝下几口水后，李君言这才觉得好了些，无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人，道了声谢。

那人只是微微点头，从树的另一面牵出马匹。

“这是我的战马，你先骑着，往那个方向去，会有人接你。”

将李君言扶上马背，那人指了指一个方向，随后说道。

“那你呢？”

李君言一愣。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要分开一般。

那人点点头。

“那些人挡不住千牛卫多久的，杜万里应该已经追上来了，我去弄点时间给你。”

“阁下……”

“没有可是，放心，我要走的话，区区一个杜万里还别想着能拦下。”

听到这话，那人倒是极为淡然的说道，仿佛所谓的千牛卫副统领，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至少告诉我阁下是谁，日后我也好找阁下道谢！”

“你早晚会知道的。”

“时间不多了，你先走为上。”

那人没有继续解释，反手在马屁上用力一拍。

战马受了刺激，陡然一惊后，朝着刚才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君言险些没能反应过来，只能死死抓着马缰，这才没被甩飞出去。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那人是自己认识的人才对。

等到李君言消失之后，那人叹了口气。

“不让人省心的人，算了，很快就能再见，到时候再训你。”

他笑着，取出腰间剑刃，面向逃来的方向，那一头数道马蹄声如惊雷响起。

“我也想看看，程擒虎的属下，有几分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