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外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错，居然还活着。”

端着手中的军粮，纳多咬了一口，随后苦着脸撇撇嘴，似乎对这东西的味道极为嫌弃一般，扭头看向后方已经可以称作一马平川的谷地。

“没能给你一桌宴席真是对不住了。”

楚瑶白了他一眼，望着身边若无其事啃着馒头的李君言，问道。

“大人这几日好些了吗？”

“还不错。”

李君言挠了挠头，苦笑道。

这丫头怎么又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带？

此时夜色已深，李君言抬眼望天。

从桂宁城出发之后，如今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

按照李君言定下的路程行进，此时已然过了子午谷，再往前不过六十里就是安阳镇的地界了。

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极为幸运。

分明是一条不算安全，甚至可以说危机四伏的路线，但众人一路上竟是什么都没有遇到。

野兽，山路险地，马匪，什么都没有。

风平浪静得让人心中不安。

这两日李君言始终在马车上养神，只有夜间吃饭的时候会出现。

虽然效果远远比不上在家中休养，每次下了马车后都感觉浑身酸疼，但脑袋总算是稍微清明了点，不再如先前那般痛得几乎要撕裂开一般。

纳多也看了眼李君言的脸色，倒是确实比先前要红润了些，有了几分生气，不似死人那样。

也算是松了口气。

或许是注意到这道目光，李君言顺着看去，对纳多笑了笑。

随即环顾四周。

突厥的护卫都在远处警戒，分批用餐休息，楚姜毕竟年纪小，让临翠带着她早早吃过后，在马车上休息。

此时篝火边上只有他们三人。

想了想，李君言将自己的杯子递给楚瑶：“去帮我打些水来吧，这馒头生硬，吃起来口涩。”

“是，大人稍等。”

楚瑶不疑有他，接过杯子往后方走去。

众人扎营的位置在水源边上一段距离，一来一回大概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等到楚瑶走后，纳多默默放下手中干粮。

李君言笑道：“怎么？要等楚瑶回来？”

“你早知道了？”

“你要是不怀疑，我才觉得古怪。”

李君言点点头，将馒头塞进嘴里，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说道。

“别犹豫了，说说吧，楚瑶至少需要五分钟才能回来，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你要是想问我也未必会说了。是路线的问题吧？”

闻言，纳多这才叹了口气，苦笑道。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他点了点头，眼中倒映出不远处取暖的火光。

“我原先不知道你为何舍近求远，非要找这么一条路线，现在更是觉得古怪，对于这么一条路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已经再奇怪不过了。”

“所以你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什么？”

“是。”

对于这话，纳多很光棍的确认道。

李君言点点头，没有否认。

目光却渐渐晕开，似乎失神想着什么一样。

他忽然伸手将背上披着的毛毯覆盖在纳多身上，几乎将那道对于男子来说，有些娇小的身形全数笼罩在里头。

只留下两只眼睛还暴露在外头。

“抱歉。”

正在纳多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李君言却忽然笑着摇摇头。

“只有这个，现在不能说。”

在离开那一日起，这个猜想就宛如晴天霹雳一样出现在李君言脑袋之中，他没法确定，也没法否认。

也因此，李君言没法做出判断，所以在能证明之前，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听到这话，纳多有些失望，但没有多问。

二人终究是敌对立场，这一点即便有他们的友情在也不会改变。

对于李君言来说，有事隐瞒才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微微颔首，纳多笑着站起身。

“毛毯，谢了。”

随即稍微舒展了些许长坐后酸麻的身子，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我吃好了，也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你慢慢做。”

看着纳多的背影隐约被树枝与夜色隐藏，李君言不知为何，忽然说道。

“好好休息，明日正午之前，我们就会到安阳镇，这一路不会有事。”

话音传入耳中，纳多身子似乎是猛然一僵，而后恢复原样，回头对着李君言笑了笑。

“蠢货。”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纳多笑着离开。

“那人什么意思？当真是高高在上。”

纳多能这么说，也就意味着确实没有放在心上，李君言正要松口气，却骤然看到一只手捏着他的杯子递到面前。

随即便是楚瑶有些抱怨的声音。

苦笑一声，李君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谢谢。”

“大人不必客气。”

楚瑶说着，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捏着木枝拨弄着火苗。

对此李君言没有说什么。

这种局面，他这几日见多了，楚瑶和纳多似乎天生相性不合一般，每次见面，仿佛都对对方极不顺眼。

一开始李君言还想着居中调和。

只是纳多的身份没法暴露，他本来就与楚瑶有难以调和的仇，在这个根源上没法解决的时候，一切努力都只是无用。

几次失败后，李君言也放弃了，反正早晚有解决的时候，也不着急这么一下子，当做没听到罢了，倒不如说他昨日开始就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李君言放下杯子后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楚瑶，我问你件事，方便吗？”

“大人请说无妨。”

似乎没想到李君言会开口，楚瑶一愣，随即笑道。

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李君言说道。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与楚姜似乎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入宫中培养的侍女，虽然这么问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但是你记得自己的父母吗？”

果然，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到了楚瑶的软肋。

只见后者当即傻了眼，随即脸上浮现出些许阴霾。

低垂脑袋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记得，那时候楚姜才出生几个月，话都还不会说，此后所有的记忆，都在宫内，对于所谓的父母，抱歉大人，楚瑶没有这个概念，倒不如说，宫内的教养嬷嬷，就是我们的娘罢了。”

听着这颇为心酸的话，李君言无声叹息。

虽然在问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但他还是莫名心中一跳。

“抱歉。”

李君言上前从背后抱住她的脑袋。

眼睛却看着远方。

心中无声说道。

“李玄武，你XX妈真是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