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谢罪

“交代？”

李君言说完之后，四周似乎沉默了许久。

随后才听到韩川幽幽开口。

“大人想要我们给什么交代？其实大人很清楚的不是吗？各为其主罢了，今日我们没能杀了大人，反而成了大人的帐下之囚，胜负已分，之后不过一死而已。”

“想清楚了？”

李君言微微眯起眸子，若有若无的杀意弥漫而出。

“不必我说这些，大人本也打算杀了我们的吧？”

“那是当然。”

点了点头，李君言笑道。

他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古怪，分明按照地位来说，主导者应该是黄东海才对。

但很莫名的，直觉却告诉他，仿佛韩川才是那个引导一切的人。

而现在，这个想法也已然被证实。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些。

“今日不管你们说什么做什么，你二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做法谢罪，唯一的区别仅仅是我会决定你们的死法。”

“是让你们一刀痛快，还是受尽世间所不能及的惨烈，生不如死，都在你们二人的回答之中。”

他也坦诚开口，反正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而韩川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承认大人确实了得，但韩某人也不是平白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种话术，或许韩某说的比大人还要纯熟也说不准。”

“再说，谢罪？韩某不知道自己该向谁谢罪。”

此话一出，韩川竟是抬起头来直视李君言的眼睛。

嘴角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分明是挑衅。

“是向大人吗？还是向大人身边之人？亦或刚才身死此地者，又或者，是朝廷？下官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是，大人凭什么让我谢罪？”

“凭你们的下场在我手中，足够吗？”

“不够，还是说大人嘴上挂着什么高明大义，也要学我们做些腌臜之事？韩某确实不是良善之辈，但自问在大人之上，至少我不是什么做了婊X还挂牌坊的人。”

“你想说什么？用这点东西试图激怒我？”

李君言淡淡看着他。

从一开始，韩川的意图就已经表露无遗。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用激将法，让李君言此时给他一个痛快罢了。

能做出这种事情，或是因为背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人手眼通天，无论说与不说，落在李君言手中还是落在那人手中，下场都定然惨不忍睹。

所以韩川要赌一把。

只是被揭穿后，韩川脸上神色仍旧没有丝毫改变。

反而静静看着李君言，好似在观察什么罢了。

“一半一半吧，说实话，大人要是此时给我一刀，确实是帮了大忙。”

“但剩下一半，确实是韩某觉得有趣，大人要用什么立场指责属下？刚才死在这里的，是青崖帮分堂的人，身为恶党，被官府围剿莫非不是应有之意？就算那里面有大人信重之人，也只能说大人未曾上报，擅作主张，那些人死了也不过白死，大不了给些赔偿。”

“甚至下官还可以反说大人与青崖帮勾结，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大人这屁股，是洗不干净的。”

“那么如此的大人，凭什么来审问王者之师的我等？”

韩川饶有趣味道。

直到这时，李君言才发觉自己小看了眼前这个以往有些唯唯诺诺的中年人。

事实上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不过将其看做一个利欲熏心而有些迟钝的谄媚之辈，但刚才那个眼神，却陡然让李君言想起另外一个人。

与韩川不同，那个人的眼睛如鹰隼一样，仿佛被他看着，就如被刀刃架在脖子上一般。

李君言下意识攥住拳头，呼吸不由得急促。

些许不好的回忆浮现，隐约又有些头疼。

晃了晃脑袋，李君言将先前的情绪压下，双手交叉，抬眼问道。

“韩大人，你应当也害怕吧，今日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皇城内，到时候你背后的人会如何对你？相信不会比在我手下轻。”

“告诉我，指使你们做的人是谁，说出来，我给你想要的痛快。”

他此时像个无良奸商一般诱惑道。

但话音落在韩川耳中，却只换来一道刺耳的笑声。

“你拿什么保证？说到底，李君言，你也只是一条狗而已，你可以为了那几个女人和魏王世子甚至是突厥人联手，弄来弄去，死了这么多人，也只是为了你的私欲。”

“如果是与你无关的人，你会做这种事？别说笑了，什么皇城监御史，你何尝不是在中饱私囊？”

李君言眸子微微凝起。

“这么说，你打算抗拒到底了？”

“如何？”

韩川笑着看他。

仿佛是在刚才的交锋之中，看到李君言落败的模样，而得到某种快感，脸色甚至称得上下流。

随即，他指向边上从始至终没有开过一次口的黄东海。

“若是觉得在我这里行不通，想要在黄东海身上找的话，也算是你失策了。”

“我其实也很好奇，在两具尸体上，你能查到什么。”

话音落下，李君言骤然一愣。

猛地扭头看着黄东海。

他忘记了一件事。

抓到这里来的是两个人，而从一开始，李君言就因为自己的判断，将目光都放在了韩川的身上，结果对于黄东海一直没有说话的怪异举动并无丝毫察觉。

何等的失策！

可此时也已经晚了。

映入李君言眼中的，是一具还坐在原地，但脑袋几乎低到胸口处，黑血顺着发紫的嘴唇流淌的尸体。

黄东海不知何时，已经死了。

“不对……是在我进来之后。”

看了一眼尸体的状态，李君言说道。

而后目光满是暴怒的看向韩川，骤然伸手拧住后者衣襟。

“你耍我？！”

会出现这种局面，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就有了今日抓不到人死在此地的觉悟，在口中放置了毒药。

一旦出现问题，将毒物咽下，到时候死人的嘴比谁的都严实。

可韩川没有这么做。

这混账从头就在与他演戏，可笑的是李君言被骗了过去。

他完全可以与黄东海一样在最初便服毒自杀，却用这种方式将李君言好好戏耍了一番。

“算是报了今日被你拿下的仇。”

韩川狞笑道。

随即咽下口中剧毒，没有给李君言丝毫阻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