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失陷

李君言已然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有种想要将眼前这人撕成粉碎的欲望。

“你……”

本就恍惚的杨希，在挨了刚才一拳之后，此时更是神志不清。

压根没法回答问题。

但李君言也没有闲心与他继续等下去，在杨希模糊说出一个字后，骤然又是一拳砸下！

这一下将杨希的鼻梁彻底打断。

鲜血仿佛未干的拙劣油画，在他脸上糊了一层又一层。

“说。”

平静至极的一个字，但其中的杀机几乎无法掩饰。

李君言抬起有些酸麻的手臂，在手背上，铁铸的漆黑指虎倒映火光，被鲜血打磨得极为鲜艳。

刚才两拳，李君言几乎每一下都是倾尽全力，若非有指虎，只怕先断掉的不是杨希的鼻子，而是他的指骨。

可尽管骨头上已经传来痛感，李君言却仍不罢休。

在杨希没能回答的下一个瞬间，又是一拳。

拳头砸在脸上的闷响，一下下如沉重铁锤，砸在牢房之内的人心口之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以流在见过周游的下场之后，自认已经对李君言的残虐有了些概念，但此时见到这一幕，也仍不住有些犯恶心。

以往李君言就算要杀人，也必然一击致命，这是战场上活下来学到的必要条件。

可此时的李君言仿佛压根不是要杀了杨希，只是在发泄暴怒一般，穷尽全力的折磨。

这可比他刚才还要狠的多。

“呼……”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直到杨希的脑袋都几乎快被砸烂，李君言这才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目光仍旧停留在杨希脸上。

“不说吗？”

他扔掉指虎，从怀中取出银针，与桌子上的剪刀摆在一起。

“杨希，我自认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以往不喜欢什么太过凶狠的手段，但这不代表我不会用。”

“我想要撬出来的东西，没有人能藏得住。”

李君言大汗淋漓，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之后，笑意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极为狰狞。

他一手捏着银针，一手抓起剪刀。

“你知道银针刺入指尖是什么感觉吗？一路直直刺入你的指骨之中，让其沿着骨髓深入。”

“我会在那时一枚一枚的拔掉你那已经碎了大半的牙齿，在用银针代替他们，刺进你的牙床之内……哦我忘了，你这般愚蠢之辈，大概也不会知道牙床是什么，只要知道，它们会扎在你的嘴里，七零八落，像是荆棘的森林一样，把你的嘴撑开却没法闭上，只要你稍微用力，银针就会被挤压往深处刺进几分。”

“不过放心，你不会死，我这里什么都缺，独独不会缺了药物，这枚玉瓶里装的药液，我称之为醒神散。只要稍微喝下一点点，就能让你的神智极度清醒，远超以往，你对身体各项感官会骤然放大五到十倍。当然，在此情况下，你对痛苦的感受能力也会增加到十倍，能更清晰的明白，我之后会对你做的事情是什么感觉。”

“但它同时也会让你心跳加快，更强的器官效能能保证你暂时活下去，直到我做完一切为止，来，给我个答案。”

他的话极为平静。

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不外乎于恶鬼的低吟般。

所有人对李君言的认知又迈上了一个台阶。

方以流甚至下意识后退两步，庆幸自己当初并未刁难过这位莫名冒出来的暗使大人，否则自己的下场，说不定也是如此。

那些刑罚的手段，光是听着，就让众人不寒而栗，与其承受这些，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但其实他错了。

身为曾经的大理寺太常卿，李君言比任何人都清楚里头拷问犯人之时的手段。

可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做这等事情，毕竟就算是当初的敌手，李君言大多数也会选择一刀了事，给他们个痛快。

唯独一种情况例外。

那便是动了他身边之人。

周弦雅便不必多说了，从李道吾手中逃出之后，跟着李君言一直尽心尽力，甚至放弃皇城的荣华富贵与李君言给出的补偿，与他一路去往桂宁城隐姓埋名。

而楚瑶与楚姜，在他与李玄武叫板被打压，以至于最为潦倒的时候，一直照顾着当初几乎与废人无异的李君言。

长姐楚瑶甚至不惜与李君言同流合污，背上袭击千牛卫副统领的罪责，帮着他重新回到如今的地位上。

这些人无一不是李君言重视之人。

可一旦那文卷上的内容属实，桂宁城的青崖帮分堂当真被毁，那前往投奔他们的三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对。

甚至可能比死还要苦痛万分。

在见识过教坊司后，李君言已然清楚的明白，容貌隽秀的女子落在那些畜生的手中，会是如何下场。

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谢柒蕴作为例子，绝不能再有一个了。

所以哪怕放弃以往坚持的所谓规矩，此时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

杨希此时整个人已然在濒死的边缘，浑浑噩噩，但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眸之中闪烁出的恐惧从未如此真实。

恶鬼！

天下哪有如此的恶鬼？！

方以流猛一咬牙，上前将李君言拦住。

“大人……这么做，他真的会死的！”

“我知道，所以你要拦着我？”

李君言回眼看去，目光中的寒意令人在接触的瞬间，便不由毛骨悚然。

“不敢……”

但方以流仍旧是硬着头皮说道。

现在的李君言显然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杨希可以死，但要在审判之后，不能在这时死在李君言手中。

否则日后这缉罪衙，也就变成了擅动私刑为所欲为之地，有了这个名头，他方以流也算是废了。

此时无论如何要拦住李君言。

“只是大人，他杨希终究是杨家的人，我们已然如此动用刑责，他没理由为了青崖帮做到如此程度。”

“属下斗胆认为，他说的是真的，与其在此与杨希纠缠逼问，倒不如去一趟青崖帮。”

“他既然对桂宁城的分堂动手，必然是有楚天佑在背后示意，否则一个三舵主，哪有如此胆量？”

“千说万说，不过是要我别杀杨希，对吗？”

李君言仍旧是面无表情。

但这一次，方以流确实感觉到了凛然的杀机，却还是重重一磕头。

“属下万死，但请大人莫要冲动！”

“否则，就算如何，也要拦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