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所谓往事

与道衍单独谈?

方丈闻言一愣。

但这毕竟是李君言的要求。

因而尽管不知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也只能颔首应下。

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道衍,你便与李大人去一趟。”

“记着要好生伺候。”

伺候?

三人此时已经离开,但听到方丈的话,李君言仍是忍不住冷笑。

这里到底是寺庙,还是教坊司?

实在是有些模糊了。

但也并未多言。

跟着道衍到了方丈为接待朝廷大臣而准备的屋子。

推门进去,里头并无桌椅,只有一张垫子覆盖整间屋子。

正对门一尊佛像,下方不远处便是茶盘。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倒是个适合静心礼佛的地方,只是也已经乌烟瘴气。

李君言盘膝在茶盘边上坐下。

看着眼前同样如此,随后低头沏茶的道衍,忽然笑了笑。

问道。

“你莫非不好奇?”

“施主觉得我应当好奇什么?”

先前的事情,似乎并未给这位小和尚留下什么印象。

此时头也不抬,只是看着茶杯中水流冲过,荡开茶叶。

低声回应。

“好奇我为何要单独找你说话。”

李君言朝着外头努了努嘴。

顾引桥此时也已经站在他身后,只是安静听着,不曾开口。

“你们方丈可是好奇得紧,生怕我一个不舒服,便给你们觉隐寺拆了。”

“既然如此,也只能说觉隐寺没有缘分罢了。”

此时茶水已经沏好,道衍取出两杯,各自放在李君言与顾引桥身前。

脸上一如先前,不带丝毫情绪。

“施主找我,自然是有事,贫僧安静听着就是,施主想说,那就不必问,不想说,那问了也无用。”

“方丈心怀寺庙,见不得它零落,但一切随缘,岂是小僧能左右的?”

“你这小子……”

李君言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道衍,说的话倒是挺有些味道。

若先前第一次见面,李君言只当道衍说的胡话,不过正巧蒙到。

那这一次,李君言也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个小和尚,说不定真有些东西。

偌大觉隐寺里,也就他给李君言的感觉最像个和尚。

但今日来并未为了谈论佛法,何况李君言本就不信佛。

于是开门见山。

“那便直说了,本官是因为一个人来找你。”

“施主所说何人?”

“孙家,孙由复。”

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只见道衍手中微微一颤,竟是将壶中的水洒出来些许。

李君言一眼便能看出。

他心乱了。

看来孙由复说的不错,道衍与他,确实是有些关系。

于是接着说道。

“他曾说当年的户部尚书谢安于他有恩,只是绝口不曾提起究竟如何,于是让本官来找你,说你会告诉本官真相如何。”

李君言说完,安心看着道衍的表情。

只是这一次让他失望了。

除开先前微微的波动之外,道衍这一次并未再露出什么破绽。

反而问道。

“大人在何处见到他?”

“揭阳城,他于当地为官。”

“施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如此一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可即便如此,道衍依旧没有要说的欲望,只是笑了笑。

“施主已经身居高位,何必去管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有恩是他的事情,正如施主今日威风也是施主的事情。”

“与小僧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他这般说,李君言只是有些哑然失笑。

这小子,到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这样子,是打算将这件事压着到底了。

只是李君言也不是什么擅长放手之人。

此时站起身,忽然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师傅便当做本官与你论一论道罢了。”

“施主但说就是。”

而后便听李君言笑道。

“既然师傅这般说了,本官今日便给你说一个故事。”

“本官曾经前往皇城以东三百里的常镇,在那里,本官有一个故人,那人的名字,叫谢安。”

“这谢安曾是大周户部尚书,风光一时,后来因为某些罪名,被削了官职,贬为废人,入死牢。”

“那件事实在蹊跷,有人从中做乱,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堂堂的户部尚书诬陷下狱,甚至将其抄家灭族。”

“谢夫人不肯受辱,自尽梁上,当年不过三岁的女儿谢柒蕴,进了教坊司,到了年岁后便开始接客,而刚出生的儿子,则是就此下落不明。”

说到此处,李君言的面容上不免有些唏嘘。

这应当是他为数不多,失信的事情。

当初答应过谢安要为其找回他的儿女。

但最后也仅仅找到了谢柒蕴。

而谢安正是被谢柒蕴亲手所杀,到死都没有见到那位儿子一面。

“此事后,谢安与本官说过,他一辈子最为担忧的,就是这一儿一女,只是他从未对他们尽过为父亲的责任,到死都后悔不已。”

“让本官无论如何为其找回那一儿一女。”

话音就此落下,李君言抬眼看向道衍。

却发觉后者的额头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汗珠来。

虽然你极为隐秘,但依旧暴露了什么。

李君言不由一笑。

抓住你了。

道衍此时还是想着装糊涂。

“大人这故事,说起来倒是颇为悲凉,但这世道上,这般事情可不少,也正是这一个,被施主遇到罢了。”

“不错。”

李君言微微颔首。

“本官向来不想要掺和太多麻烦,只是麻烦自己涌上前来。”

“索性也就找到我的,我便尽力为之,但没遇到我的,也就随他去。”

“你说的是,确实是正巧,但本官就是要管这个正巧了。”

“谢安生前的一儿一女,本官为他找到了女儿,还有那儿子不曾知道下落。”

话音落下。

李君言看到道衍的身子微微一阵震颤。

随后盯着后者好似深渊般的眼睛,笑了笑。

“道衍师傅,你的年岁,看起来倒是应当与那小孩相仿。”

“本官一直好奇一件事,先前第一次拜见觉隐寺之时,方丈便说过,你背后有朝中某人,却也不曾说出详细来。”

“如今本官倒也想问你。”

“在你出家之前,姓氏可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