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试探

此时，公孙府上。

武清辞环顾四周，这环境，确实比老宅不知好了多少。

虽然李万金也曾是个富商。

但士农工商，商贾一流，向来是在所有人眼中最为地下的存在。

尽管有银子，却不可穿丝绸，不可住高楼。

因而留下的老宅，除了些自己寻常搜集的家具字画，倒是远远比不上公孙有疑这般名正言顺的朝廷大臣府邸。

武清辞大概估算了一下。

自己住着的屋子，是这宅中偏房，虽然也不算差，但在整个府上也并不突出。

就这，床边的字画也是名家之手，少说没个千两银子弄不来。

这么一幅字画，都够武言归买上一个月的药材。

“人与人，果真是差距甚大。”

一念至此，武清辞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后取出一枚玉瓶，一时间看着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敢问是哪位？”

听到这声音，武清辞连忙起身。

屋外也传来一道柔软温润的声音。

“武姑娘，老爷回来了，请您去书房说说话。”

这声音武清辞认得，是公孙有疑的第四房。

以她的身份，该称呼一声四夫人。

索性便是打开门：“见过四夫人，可是公孙大人要见我？”

“正是。”

四夫人一身雍容装束，看着便是大气，面容温婉，听闻似是江南某个书文大家的女子。

今日武清辞前来，便是这位四夫人亲自接待，自然与她更为亲切些。

闻言，武清辞连忙颔首，看着有些拘谨道。

“劳烦四夫人告知了，丫头这便去。”

“也好。”

四夫人嘿嘿笑了笑：“听老爷说，武姑娘曾与老爷相熟，应当是知道他书房所在，正巧我手中还有事情，便不相送了，姑娘自去便是。”

“好，多谢四夫人。”

武清辞与她寒暄几句，送走之后，这才前往书房。

说起来，武言归曾是公孙有疑手下之人，她年幼时也曾来过此处，只是大多记不清楚、

但此时总不能露怯，便硬撑着，循着记忆中，找到公孙有疑书房门外。

站了片刻，确认身边不曾有人看着。

索性一咬牙，将怀中的玉瓶打开，看着里头同体泛白的药液，皱紧眉头，一把全灌入嘴中。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赌了！

做完这些之后，武清辞这才敲响书房大门，轻声道：“公孙大人，丫头武清辞求见。”

“进来就是。”

里头传出声音。

武清辞于是推门而入，看着在案桌前翻动文卷的公孙有疑，躬身行礼道。

“见过公孙大人。”

“你这丫头，如何这般客气了？”

公孙有疑正在写画什么，听了这话，抬眼笑道。

“你父亲是老夫旧交，说起来，你这丫头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何曾需要这般？随意些，当做自己家中就是。”

而后放下笔。

“李大人那头刚成婚，你住在他那里，多少有些不太方便，便才送到老夫这里来，莫要介意。老夫方才下值，你今日在此处，可还好？”

“挺好的。”

武清辞躬身道。

“多谢大人。大人也不必如此说，李大人受家父所托，给丫头一个容身之处，本就是情分之外，如今成婚，也自有苦衷，丫头可以理解，如何会怪罪？”

“只求二位大人莫要嫌弃就是。”

“丫头，你当真是……”

公孙有疑闻言不由一愣。

隐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李君言将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说法。

也是，毕竟是与苏靖的女儿成婚，宋曦桐与顾引桥也就算了，一个是一起长大的丫头，另一个是贴身侍卫。

如今再多一个，难免会让李君言觉得尴尬。

公孙有疑也就信了，看在与武言归曾经的情分上，答应照顾武清辞。

但如今几句话，却也明白过来，李君言让她离开自己家中的原因，或许并未这般简单。

武清辞言语之中皆是一股刻意的讨好味道。

将自己放置在下位之中。

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是满有一种被捧着的舒畅感。

但公孙有疑是谁？

二十多年前便与李玄武一同打天下的老臣。

与鬼谋杜不明，悍勇之将程擒虎，以及主帅苏靖秦海，甚至是号称史书上最能打的皇帝陛下李玄武比起来。

一向擅长后勤的公孙有疑似乎并未特别出众。

也有不少人质疑为何是此人坐在寒烟阁二十四臣之首的位置上。

以至于天下都快忘记了，这位也是个手段锋利的主。

武清辞那点手段，就算是李君言都瞒不过去，还想瞒过公孙有疑？

因而只是短短几句话，便被看出了端倪。

公孙有疑索性便是双手交叉，笑道。

“武姑娘，老夫问你个事情如何？”

“大人但说无妨，只要是清辞知晓的，定然都不会有所隐瞒。”

“那就好。”

公孙有疑微微颔首，笑道。

“你对李大人，如何看？”

话音落下，武清辞便是愣在原地。

她也没有想到，公孙有疑会一上来便是问出这种问题来。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支支吾吾许久，这才憋出几个字来。

“人中龙凤，天下少有。”

“是吗？那若是老夫问你，愿意住在此处，还是回到李大人的老宅之中，你选哪个？”

一点一点的试探，不停往武清辞的心理防线而去。

公孙有疑怀疑，这丫头压根便不打算留在这里。

甚至于她住在李君言府上，也是别有打算。

但没有证据，也就只能这般旁敲侧击。

“这……”

武清辞一时间有些犯难。

若是自己回答李君言哪里，心思便是暴露的太过明显。

但若是回答了公孙有疑府上，这老头看着已经怀疑出了什么东西，如此一来，刚好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断了自己与李君言搭上线的可能。

倒真是个狐狸！

武清辞咬着牙。

“怎么？答不上来吗？”

公孙有疑微微眯起眼睛。

机会已经给过了，能不能接下，就得看武清辞自己的。

正当后者犹疑之时，忽然便是脸色弥漫出痛苦来。

骤然一口鲜血便是喷在地上！

武清辞面若白纸，看着惨白无比。

眼前一花，竟是就这般直挺挺倒在地上。

“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