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挑拨

“放肆！”

闻言，礼部左侍郎张安国怒骂道。

“突厥人这是什么意思？朝贡与否，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与他李君言有何干？不过一介下狱罪囚，如何有资格替大周说话！”

“陛下，臣以为，李君言说不得便是与突厥有所交易。瀚拔城一战本就离奇，任神机营如何悍勇，也绝无可能背后突袭五万大军，最后全身而退。”

“只怕当初一战，便是突厥故意让出，为李君言在大周造声名，好借着他的手侵蚀朝堂！如今一来，定然是听闻他被陛下察觉的消息，前来营救！”

“望陛下明察！”

该说不说，这个张安国倒是思维发散。

听了一句话，便将一个叛国的罪名扣在李君言脑袋上，好似恨不得他被就此斩首一般。

此时一直默然无言的苏靖却开口冷笑。

“张大人，你究竟在怕什么？怕李君言不死，出来之后，便要拿你开刀吗？”

“苏国公，话不可乱说！”

张安国大惊。

但苏靖依旧冷笑，只是沉声说道：“张大人也知道话不可乱说？”

“那你说李君言叛国，可有证据所在？”

“当初瀚拔城一战，我大周将士在外沙场饮血，日日生死一线间，你在何处？不过家中风月饮茶，还有侍女寻欢作乐罢了！”

“老夫便是当初西征主帅，却被占不花用计困住，若非李君言，如何能有回来的一日？！”

“好，如此一来，你可要说老夫也有通敌叛国的罪名？！”

苏靖征战一生，少有败绩。

瀚拔城一战，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但此时为了李君言，也顾不得这些，自撕伤疤，怒斥道。

“李大人文武双全，一战将突厥打得魂飞魄散，直逼王廷之外，看着功名显赫，何人知道他经历过多少？”

“为了造出火铳，三日三夜，在工部库房中从不合眼，为了一战定局势，不惜翻阅堑涯，直抵瀚拔城后方，更是以三百将士，便截了粮草，杀入城中！”

“如此种种，但凡错了一步，他便早已身死！如今在你看来，这种种功劳，倒是成了他勾结突厥的证据？！明知道占不花阴狠，磁石明摆挑拨，仍要借此杀我朝重臣！”

“若是李君言一死，大周哀而万国贺，突厥，矮逗丽领兵杀来，我与秦国公老了，再难前去，张大人可要前往御敌？”

“一句话，若要杀李君言，不如先杀我，也算是给突厥的一份大礼！”

苏靖虎目圆瞪。

纵然此时年岁已长，但仍有上将威风。

一番话说的张安国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未曾想过因为这件事便杀了李君言，不过是找个理由，让他在大天牢再待一段时间罢了。

张安国很清楚。

苏靖与秦海老了，许云锦如今又心事重重，与李君言曾经的婚约，也让这位年轻一辈武将第一难以得到信任。

若是李君言真的身死，那些被他震慑的众人定将反扑而来。

到时候，朝中有何人能应付？又要死多少人？

这般浅显的道理他怎会不知？不过是佯装罢了。

反倒是如此苏靖将话说穿，立下通牒。

将一切扯到台面上，若是张安国再多一句嘴，定然要被打上谋害大臣，与突厥勾结的名号。

到时不说朝臣，就算是百姓的唾沫，也能淹死他。

“够了！”

正当场面尴尬之时，李玄武忽然怒吼道。

“这是朝堂，不是尔等争吵的街头！”

“陛下！”

眼看李玄武发怒，杜不明与公孙有疑对视一眼，上前说道。

“苏将军所说并无不妥，李君言虽然有傲气，但也曾为国鞠躬尽瘁，若是冤杀忠臣，百姓不服，民心尽丧，悔之晚矣！”

正当所有人以为杜不明要为李君言说话时，前者忽的话锋一转，又说道。

“不过张大人所说，也并未有太大错漏，只是如今不好定夺。”

“如今李君言罪名未消，仍不能起复，苏秦二位国公又年事已高，并非征战之日，臣保举一人，可替李君言接待那突厥来者。”

“何人？”

李玄武一挑眉头，问道。

“许云锦。”

杜不明沉声道。

“许将军在朝中武将内，只在两位国公之下，那俺答生性凶狠，战功赫赫，却不知许将军不差分毫。又曾是神机营副指挥使，有她执掌，神机营也能安分些。”

“当初天寿宫内，李君言便是与陛下针锋相对也不肯成婚，足以说明他们二人并无关系。”

“请陛下下旨，令许云锦即刻接手神机营，会见俺答！”

话音落下，朝堂陷入许久寂静之中。

良久之后，才听李玄武沉声说道。

“准奏。”

下朝。

杜不明缓步离开，只是没走两步，便被苏靖拦住：“杜大人，可借一步说话。”

似是对苏靖的举动并不意外，杜不明只是笑着点点头，与他走到一处晦暗之地。

“怎么了苏国公？”

杜不明笑道。

随后便听苏靖强压着恼怒说道：“杜大人，你们与陛下究竟在想做什么？”

“先是削了官职，将他放下大牢，如今又要让许云锦执掌神机营？”

“那是李君言的家底，他好不容易弄出这么个营来，真要他成了个孤家寡人不成？！”

“神机营的建立，李君言居功厥伟不错，但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许云锦是神机营副指挥使，手下将士选拔训练，皆是她为，如此也不算出格。”

“那也不能将李君言当做炮灰……那可是陛……是我的姑爷！”

苏靖一时心急，险些失言。

环顾四周确认没有被人听到自己的话后，这才压着声音道：“陛下与娘娘如何舍得这般对他？”

“杜大人，你以往与玄懿交好，如此可与我透个气，你们究竟要作何事？”

“什么事都不做。”

杜不明看着他，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笑意。

“只是为国做事罢了，理所应当，若是苏国公没有其他的话要说，臣便告退了。”

说着渐然离开。

身后传来苏靖咬着牙的声音。

“当年我就讨厌你们这些人，说话云里雾里，一个个装的高深莫测。”

“我告诉你，玄懿是我认定的姑爷，若是他有什么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入耳，杜不明的身子顿了一下。

头也没回。

“陛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