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同为袍泽,力斩呼天盖

呼天盖双眸中透着凛冽的杀意,骑着那匹浑身黝黑如墨的战马,仿若裹挟着滚滚黑云,在战场上来回飞驰。

马蹄疯狂地践踏着地面,所到之处,草皮翻飞,土石四溅,不给陈佩甲和秦方东丝毫起身的机会。

二人只能狼狈地在地上不停翻滚,以躲避那夺命的马蹄与呼呼作响的鬼面刀。

此刻,不单是陈佩甲二人被逼入绝境,整个战场上众人皆是险象环生。

极北之境此番来犯,人数众多,个个都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大汉,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训练有素,嘶鸣间仿佛能撕裂空气。

李方目光冷峻,快速扫视战场,心中暗忖,光是锻体境的武者,对方就有好几位,而那个手持铜锤的壮汉,气息雄浑,已然达到了气血境,实力不容小觑。

反观己方,能抗衡气血境的,唯有那位身着黄色衣甲的将领,只是可惜他身负重伤,气血大亏,如今还被铜锤人紧紧盯防,难以脱身,即便能撑过一时,也不知能否逃过此劫。

陈佩甲带队前来的十人,虽说境遇凄惨,但好在暂时还未出现死亡,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场军事冲突,双方投入兵力均在一百来号人,可己方三分之二是步兵,移动迟缓,而对方几乎清一色骑兵,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让己方防不胜防。

螺号声“呜呜呜”地持续回响,在这充满血腥与硝烟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悲戚,然而却再无援兵赶来。

看来周边屯兵已然尽数归队,离得远的,根本听不到这急切的螺号声,即便有心增援,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抵达。

这般局势,若没有新的援手,众人怕是在劫难逃。

黄色衣甲的汉子作为最高指挥官,心急如焚,他深知局势危急,可自身被铜锤人缠得死死的,无法分身收拢队伍组织有效防御,致使整个队伍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步兵对抗骑兵的劣势愈发明显,众人被冲得七零八落,只能苦苦支撑。

陈佩甲身为久战老兵,哪能不清楚此刻万分紧急,自己与秦方东又被呼天盖狠狠压制。

在这生死一瞬,他顾不上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呛入口鼻,用东日村方言冲着同样狼狈的秦方东大喊:

“秦方东,你砍右马蹄,我砍左马蹄,必须有一人成功才行!”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是,什长!”

秦方东迅速回应,眼中满是坚定。回想起此前陈佩甲两次舍命相救,他满心懊悔,为自己的鲁莽冲动而自责,此刻只想拼尽全力,助二人脱困。

呼天盖的战马再度如黑云蔽日般四蹄腾空,带着千钧之势朝着二人碾压而来,马蹄掀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草皮碎屑更是如暗器般四散飞溅。

“动手!”

陈佩甲嘶吼一声,双手紧握大砍刀,全然不顾呼天盖那鬼面刀裹挟着寒风朝自己砍削而来,拼尽全身力气向着右马蹄死命砍去。

秦方东也在翻滚躲避中,瞅准时机,从地上捡起一把死去袍泽的大砍刀,眼神一凛,同样向着左边马蹄砍去。

二人配合默契,心无旁骛,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破局。

呼天盖见状,面色一变,无奈之下只好收刀勒马倒退,动作一气呵成。

他毕竟来自极北之境,对座下战马视若珍宝,怎舍得让其受伤,只得放弃这巨大优势。

陈佩甲与秦方东趁机翻身而起,大口喘着粗气,暂时逃出那险之又险的绝境,获得片刻喘息之机。

陈佩甲抬眼望去,心中一痛,支援而来的队伍死伤惨重,如今还活着的所剩无几,敌方真正死亡人数却极少。

此次极北之境犯边,派出的皆是精英战士,己方敌北城将士损失惨重。

李方满心疑惑,暗自思忖,照这态势,以双方实力差距,离玄王朝怎还守得住敌北城和绵水城?

极北之境的人个个高大魁梧,又有战马助力,己方军士虽作战勇猛,可实力差距太过明显。

陈佩甲他们身为军士,尚未迈入武者行列,唯有黄色衣甲的领军人物达到气血境,这该如何应战?

但看陈佩甲他们的举动,这般激烈接战场景似乎时常经历,他们毫无惧色,敢拼敢打的劲头,显然是常与极北之境之人厮杀。

李方稳坐虎王背上,远远观望,想探究他们究竟如何以步兵对抗骑兵。

陈佩甲与秦方东摆脱呼天盖的马蹄践踏范围后,不敢有丝毫松懈,不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秦方东,过来!”

陈佩甲挥舞着大刀,刀光霍霍,拼命阻挡呼天盖重新分割二人的意图。

秦方东经此前头脑发热,此刻已然冷静,不再盲目冲动,深知若再犯错,定会连累什长一同丧命。

二人汇合,倒是弥补了些步兵的缺陷。战马上的呼天盖一时难以兼顾,又担心战马受伤,出手变得缩手缩脚。

但陈佩甲明白,这只是因呼天盖爱惜战马,若对方不顾马力,二人仍是凶多吉少。

李方的目光大多时候都落在陈佩甲二人身上,见他们相互倚靠,心中不禁生出佩服之意,愈发好奇他们如何扭转乾坤。

这片战场位于敌北城边境大山山脉尾地,地面青草稀疏,底下尽是山上雨水冲刷而下的砾石。陈佩甲他们久居此地,熟知地貌,知晓此处不利于战马作战。一旦表层浅草被战马踏光,颗颗不规则的圆形砾石裸露,散布战场。

极北之境那上百人骑着战马,如入无人之境,来回疯狂冲杀,敌北城军兵在他们大刀下纷纷倒下,已不下二十多人,就连与陈佩甲一同前来的十人,也有两人阵亡。

战场上人人自顾不暇,疲于应对敌人凶猛攻击,根本无力接应队友。秦方东实属运气好,刚接战时,陈佩甲未遇敌兵,才得以将他救回。

“秦方东,一号战术!”

陈佩甲目光如炬,迅速下达命令,随即举着大砍刀,正面迎向呼啸而来的呼天盖。

秦方东闻令,果断从背上取下一物,原来是一块宽大的布幔。

他退后一米,身形矫健地迅速展开布幔,而后双手飞快地从地上抓起一堆砂子,裹入布幔,朝着战马冲来方向奋力扬去。

此时,呼天盖正全神贯注应对陈佩甲不要命的攻击。陈佩甲矮身如猎豹般敏捷地钻向马腹,这一去,生死难料,若敌人脱离攻击范围,他孤身面对高大战马的践踏,绝无生机。

呼天盖被陈佩甲的疯狂攻击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无暇顾及站在上风口的秦方东。

此地靠近山尾,前方是开阔之地,狂风呼啸。

砂尘借着风势,如黄龙般汹涌扑向战马,刹那间,风沙弥漫,模糊了天地,也遮蔽了二人一马的身影。

战马突遭此变,那双硕大马眼毫无防护,瞬间被细密砂石浸染,难受至极,顿时暴躁地乱动起来。

马背上的呼天盖没料到温顺战马受此刺激,完全失控,后腿不停扬起,马背起伏剧烈,他虽壮实,也难以稳坐,一个不慎,便翻滚落马。

失去骑手的战马,在战场上惊恐狂奔,迷离双眼中,砂石持续刺激,痛苦不堪。

落地的呼天盖刚一睁眼,陈佩甲与秦方东已如鬼魅般举着大砍刀,带着满腔仇恨凶狠劈砍而来,刀风呼啸,势大力沉。

呼天盖虽勇猛,没了战马加成,又遇两个拼命三郎,交手不过片刻,在砍伤陈佩甲左手后,破绽百出,被秦方东瞅准时机,一刀斩下脑袋。

“妈的,终于砍死了这个狗日的!”

秦方东拄着大刀,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说道。

“快走,没时间休息!”

陈佩甲强忍着左手伤痛,面色冷峻,目光迅速扫向四周,已然开始锁定下一个目标。

李方目睹此景,不禁惊叹,形势竟如此逆转。

这等功绩,非陈佩甲与秦方东这般彼此信任之人不能达成,但凡一人有私心,二人今日必死无疑。

只是,他们虽斩杀一人,可对战场大局而言,仍是杯水车薪,步兵在马战中的劣势依旧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