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召见吴襄

况且，今天朱振华召见吴襄，又不是找他问罪，还是这样面对面地说话，更加自然一些，也免得吓坏了吴襄。

“吴大人不必拘礼，快起来吧！”

朱振华抬了抬手，微微一笑，说道：“本王今天把你找来，不过是想要跟你聊聊天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然而吴襄却是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双手把带来的自陈奏疏举过了头顶，高声道：“下官不敢，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今日是特意前来向殿下负荆请罪的！”

手里的金子没送出去，自是指望不上王德化会帮自己，吴襄也只能靠自己了，打算主动认罪伏法，用诚意来打动沈王，以全性命！

朱振华没想到这吴襄还挺上道儿，不过他却并没有去接吴襄手里的奏疏，而是轻声一笑，开口说道：“负荆请罪就不必了，毕竟你的那点儿事情本王早就已经都知道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本王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说完这话，朱振华便直接从袖口之中抽出了方才李定边交给他的那张吴襄的资料，递到了吴襄的眼前，“你来看看，这上面应该没有冤枉你的地方吧？”

吴襄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的这张写满文字的纸张，赶忙双手接过，快速浏览了起来。

虽然上面的内容不多，但却条目清晰，把他的大体情况和做过的事情都一桩桩，一件件，写得清清楚楚，甚至那些他自以为隐秘，无人知晓的事情，也被罗列其中，看得吴襄汗流浃背，战战兢兢。

一旁的王德华看在眼里，却是怕在心里，从吴襄此时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沈王刚刚给他的那张纸上，定然已经把他的事情写了个清清楚楚。

要知道，一个时辰之前，沈王还不知道这吴襄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的名字，而现在，吴襄的底细却已经被调查了个底儿掉，这样的神通，便是东厂也无法比及，怎能不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朱振华没有去看吴襄，而是兀自从他的身前走过，凭栏而望，开口说道：“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为京营提督，却督战不利，以至城门失守！

不过本王也知道，此事的责任也并不全都在你，那京营本就只有一些老弱病残，一触即溃，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还能率领残卒继续坚守，已经算是尽忠职守了！

而且，你本人还曾遭贼军俘虏，还是在贼军败逃之后才逃脱的，在这种情况下你都没有向敌军投降，已经足以证明你的忠诚了！”

吴襄听闻此话，知道今天自己这条命，大抵应该是保住了，他这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绝处逢生，大难不死而激动，还是因沈王对自己的理解和体谅而感动，吴襄竟突然声泪俱下，对着朱振华叩拜道：“殿下明察秋毫，下官惭愧万分，请殿下治下官失职之罪！”

“行啦，快起来吧！”

朱振华转过身来，看向了吴襄，“本王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京营溃败这事儿怨不到你的头上，也不会让你来背这个黑锅。

而且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你的事情都是小事儿，本王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那么现在，你可以起来，与本王聊聊另外一件事情了吗？”

吴襄闻言，还神情错愕地望着朱振华，没敢动弹，而一旁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德华却是已经赶忙来到了吴襄的身边，扶他起身来了。

“吴大人，殿下让你起来说话呢！”

既是王德华亲自来扶自己起身了，吴襄自然也就大着胆子站起了身来，却是还不忘对王德化拱了拱手，低声道了声谢。

朱振华没有跟吴襄兜圈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段时间，你可曾联系过你的儿子吴三桂？”

吴襄闻言顿时一惊，虽然他不清楚朱振华为何突然问起了他的儿子吴三桂，让他心中惊疑不定，但他却不敢对朱振华有半点儿隐瞒，当即便如实答道：“回陛下，有，下官昨日刚刚派人去给犬子送了一封家书，主要是给他报个平安，顺便，说了一下现今京师里的情况。”

朱振华缓缓点头，这吴襄倒是没有说谎，所说的与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基本上还是属实的，便又开口问道：“那以你对你儿子的了解，他收到你的信后，会怎么做呢？是继续前来京师，还是会原路返回山海关？”

“这……”

吴襄稍作迟疑，便马上笃定道：“下官认为，犬子定会原路返回山海关！”

朱振华看着身前的吴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开口说道：“我也相信，吴三桂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山海关的重要性，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说完这话，朱振华突然神色一凛，盯着吴襄冷声说道：“吴大人，如今国难当头，时局不稳，辽东的安危可都全系于令郎一身了！

这种时候，但凡有半点儿差池，都很可能会被那建奴趁虚而入，一旦这山海关有什么闪失，你们吴家……”

吴襄听闻此言，顿时吓得汗毛倒竖，赶忙跪下叩首道：“请殿下放心，下官定会督促犬子，让他尽心竭力，把守关城，绝不给建奴半点儿可乘之机！”

朱振华点了点头，便也再不多说其他，丢下了一句，“王德化，送吴大人回家吧”，便直接走进了皇极殿去！

一直等到朱振华进入皇极殿后许久，吴襄才敢抬起头，从地上爬起身来。

而后，吴襄便把自己带来的金锭全都一股脑儿塞给了王德化，“王公公，方才真是多谢了！”

可王德化却是很清楚，自己也没有帮上吴襄什么忙，他也不过是见风使舵，在确认沈王无意责难吴襄之后，他才敢上前搀扶的，此时自然也不好收吴襄的礼，便又推了回去。

“无功不受禄，吴大人这不是为难咱家吗？”

吴襄自是不肯收回，坚持道：“方才下官都已经吓得乱了方寸，多亏王公公提携，些许心意，还请公公万勿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