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劝进这种事

劝进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开了口，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故而二人直接提高了声调，再次叩首道：“殿下，如今时局动荡，国将不国，放眼天下，唯有殿下可以扭转乾坤，挽狂澜于既到，扶大厦之将倾，唯望殿下以天下为重，早日践祚，万勿推辞！”

这一次，朱振华可是听得清楚，只是他还有点儿没闹明白，这俩人儿不好好儿在那边给朱由检哭丧，怎么跑到自己这边劝进来了？

回过神来的朱振华也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条保温毯，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肩上的毯子，他便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这问题是出在了毯子的颜色上，这黄色在大明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用的，自己如今这都“黄袍加身”了，也难怪人家误会，跑过来劝进！

一件普普通通的黄色保温毯，竟然还引发了这样的乌龙，让朱振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而也恰恰就在这时，一道灵光突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令他突然间恍然大悟，把所有的的事情都给串起来了。

他突然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想通了为什么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已死，自己却依然安然无恙，想通了自己脑海中的死亡倒计时为何会突然消失！

其实答案很简单，正是跪在自己身前这二人，刚刚那番劝进的说辞。

有自己在，就算如今朱由检已死，这大明也并不会亡，因为自己完全有资格，有能力接替帝位，力挽狂澜，将大明的国祚延续下去。

也就是说，自己本身就是那个最大的变数，是大明之所以没有被系统判定覆亡的根本原因！

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京师被大顺军攻占，三名皇子不知所踪，朱由检这一殉国，这大明可不就亡了！

至于那在建奴入关之后才匆忙建立起来的南明政权，系统显然是不认同的，或许是因为南明政权的合法性存疑，且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大一统王朝。

如此说来，谁来做这个大明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明是否作为一个大一统王朝而存在！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朱振华更多的不是惊喜，而是气愤，因为在此之前，他可是一直都认为，若是自己效仿朱棣起兵造反，争夺帝位，逼死了当朝的皇帝，就等同于自杀，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若是他早知道自己也可以争一争这大明皇位，又何必非要等到今日？那皇帝朱棣做得，自己为何就做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也由不得朱振华不慎之又慎，他坐拥整个美洲大陆，大明皇帝之位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诱惑力，他又何必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这个险呢？

只是这二百多年来，一直都小心翼翼，担惊受怕，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这种感觉，实在是一种煎熬。

尤其是在大明遭受生死危机之时，诸如正统年间土木堡之变后的京师保卫战，嘉靖年间的庚戌之变，还有距今最近，发生在崇祯二年的己巳之变，更是令朱振华倍感揪心，却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出手帮大明解围虽然简单，可一旦暴露实力，事后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了，试问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得下一个军事实力比自己更强的藩王呢？

朱振华倒不是害怕朝廷来找自己的麻烦，他害怕的是自己到时候一还手，朝廷抗不住，再一不小心被自己给灭了！

所以在这诸次危机之中，即便他拿不准大明能否像历史上那样逢凶化吉，却也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易出手帮忙！

现在看来，自己实在是谨慎过头儿了，这二百多年担惊受怕，备受煎熬的罪，也是白遭了！

不过事情毕竟已经都过去了，再为这些事情后悔和恼怒也没有任何意义，好在现在知道这些也不算晚，从今以后，自己的命运就将被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朱振华那阴晴不定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定了定心神，低头看向了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

“如今陛下刚刚驾崩，尸骨未寒，尔等怎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听到朱振华这一声喝问，二人不仅没有害怕，反倒都心中暗喜，因为劝进这种事，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三辞三让，哪有一上来就答应的？

这第一次辞让，就要讲究一个“声色俱厉，严辞拒绝”，既然现在沈王殿下开口了，那就说明这事儿有门儿！

因而，二人中较为年长的那人当即便露出了一副大义凛然之态，义正严辞道：“殿下，我二人所言，绝无半点儿私心，只要能保全我大明江山社稷，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我等便是背上大逆不道的骂名，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这话音刚落，另一人便紧接着开口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我大明风雨飘摇，满目疮痍，民不聊生，殿下身为太祖后裔，皇室宗亲，更应迎难而上，以身作则，怎可避嫌守义，岂不令天下臣民寒心？”

朱振华听完他们二人所说的这些话，还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了，心里也不禁感叹这些大明的文人果真是伶牙俐齿啊！

让他们这么一说，自己不答应他们反倒还成了罪过了，成了自己只想着避嫌、保全忠名，置国家危亡和天下万民于不顾了呗！

所以说，劝进这种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剧本的，要么你就提前排练好，要么你就双方早就心有灵犀，像今日这般临时起意，搞得这么突然，就很容易把人搞得下不来台，最后难以收场！

不过，朱振华这一时间无言以对，更着急的却是跪在他跟前的这俩人，毕竟他们可比朱振华更清楚这三辞三让的重大意义，这可是关乎皇位继承合法性的重要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