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疆

傅钰蘅淡淡开口

“有道是有,不过抚州三大家能帮你的概率很小……”

季珩月不屑一顾“礼州那老些世家我都能收拾,这区区三家不成气候……你磨磨唧唧干什么?”

“好,那就调动礼州的三万人马,快马加鞭赶到梧州应该是来得及。”

季珩月听了眉头一皱,紧接着就豁然起身,在大殿上来回踱步

傅钰蘅看着眼前人如此反常,不由得暗骂一声

澹台家的私军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烫手山芋

六年前耀安不肯用,现如今他妹妹曦和如今也为了这三万人来回踱步

上一次见这样焦急的季珩月,还是在抚州查南境科举舞弊案的时候

拓拔熙失踪生死未卜的时候见过这样的曦和一面,如今这是怎么了?

季珩月如今倒是一时左支右绌起来,三万人的私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用,这一次澹雅倒是算的准了一次

流银也是,现在北边开战,灵枢院里婉茹和鹡鸰都不在,自己的甲也就只能撑一段时间

季珩月站在殿里,出神的往这远处高耸的宫墙,漠北军情不得延误,决明虽说挂了禁军统领职位,这盛京城里的禁军不过是一写富家子浑水摸鱼混皇粮的酒囊饭袋

还有谁能破局呢?

天东拿着茶壶回来,低声走到季珩月身边,附耳说到

“小姐,青城山来信……”

电光火石,季珩月想到了一个遗忘在脑海里的人

季寒烟还在抚州,季家遗孤出面,必定能见到那位马家家主,孤城一战季家全军覆没,所有青壮年都折在北疆……

就冲这份情意,说不定不用顾宥珩出马。

说起来自己的名字最早就和那位名冠天下的贵妃娘娘有些渊源。

阿娘改名季羡芸时,倒是也没想过如今还有这一天吧。

顾家军,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过了,顾宥珩这么些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顾家军,到头来一点点私心也不能有……

明谙怎么就看上这个人,要是明谙看上别人,自己也就抢到北疆去何至于现如今左支右绌

季珩月一步步走出太华殿,望着宫墙,下定决心

“季家遗孤如今在抚州,我会请人去当说客去请马家家主相助,剩下的不必再提。”

傅钰蘅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得怔愣出神,从北疆到盛京,一如既往的决绝,说一不二的性子到时与他不太相似

要是耀安有这样的性子……

“自从知道打着澹台家的旗号,我已经派人去北疆送信,就抚州节度使和叛军比起来,只是小儿科而已。你一定要去?”

季珩月回头,天东已经给人披上厚重的黑色大氅,黑色的绒毛和季珩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一定要去,这是最后一仗,北疆有拓跋明赫我放心,哥盛京城里我只信得过你……”

走在这巍峨皇宫里,季珩月脚步生风边走边对着天东吩咐

“天东,拿我的甲来……这件事不必让顾宥珩和明谙知道,我给明谙配的药早已经留在太医院,你吩咐青黛让她乘飞鸢赶去北疆。”

“小姐,青黛早知道你的意思,已经启程了。”

“好,你传信拓跋明赫,告诉他风言风语不必放在心上,等打完我亲自去北疆和他细说。”

飞出皇城,季珩月回头在看了眼这皇宫

要是明谙在这里,怕是整座皇宫都要付诸火海。

明谙现如今应该是高兴的吧,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如今陪在她身边,紫萱的嫁衣正好改改,说不定自己这边快一点,还来得及去看北疆的春三月。

春三月,好风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姬老要是知道自己如今真的回到盛京城,指不定小老头要气活过来。

流银烧过的清香,在这巍巍宫城里不太明显,可是季珩月却知道,这里不会是她的归处

北疆飞霄城外二十里,镇北军大帐

“这是服了,何时北疆新年里这么冷过,这汗毛风一吹真是冻死人。”

“明赫,看什么这么专注呢?”

令狐辰低头走进主帐,暖融融的热气唤醒了冰天雪地里的灵魂

拓跋熙看着送来的信件,低头嗤笑一声

“某些人的自作主张罢了。”

“点灯吧。”

一直候在旁边的亲兵手脚麻利的点灯,令狐辰看着眼前人黑如锅底的脸,不由得感叹一句

“曦和这是干什么了?真给明赫找了个小三,能让人气成这样……”

令狐辰自觉没趣,自己打赌输了来找人汇报军情,现在好了一句不好就要触人霉头。

真真是流年不利

“抚州节度使是哪位?”

“抚州?要是没记错,应该是旬氏那位家主?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记得旬家和你拓跋家不是好的穿一个裤子吗?”

这一句不知道怎么惹恼了拓跋熙,当即黑脸一脸不悦的看着面前人

就是在神经大条的人都知道出问题了,令狐辰当即就准备开溜

“老何不是洗被子了吗?我忘让他收衣服了,大帅我先去找老何了你自便”

说罢,扭头冲出大帐,跑的无影无踪,不知道的以为身后有牛鬼蛇神在追。

崔政庭一脸无语,无论多少次,自己还是无法和这些大老粗们脑回路重合

匈奴那边派人来和谈,态度倒是比原来好许多,粮草,战马,还有人员调配这些事全部都压在崔政庭一人身上,真是吐血都能吐三个来回都不带停的。

更何况这一次,那些贵族竟然愿意把关外的流银化作岁供,一年开采的流银三分之二全部上交

这倒是这冰天雪地里,最好的消息了

要是真能和谈,自己也就算是功成名就了……

如今还要看着这些人发疯,这军师真是爱谁当谁当去吧。

“大帅,在下自认才疏学浅难当大任,特来请辞。”

拓跋熙眯起眼晴“榆景,今天先别演。我有急事说不准北疆和梧州两头跑,先挑要紧的说。”

崔政庭一脸嫌弃“哦,匈奴那边愿意那呼尔根河以南所有土地,加上狼王的项上人头换停战,并且约定百年内不在战争。”

“加上三分之二的流银,全部当成岁供”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呼尔根河以南本就我朝土地,抢走了就是自己的?三分之二?这些拿这些和谈糊弄鬼呢?告诉老季,大军再往前压十里,给这些瞎了眼的狼王贵族看看。”

白衣谋士嘴角向下一撇,满眼的不情愿

隆冬已至,北疆寒风彻骨,就是常年习武的将军都裹得严严实实,更别说脆皮的和个姑娘差不多的军师了。

说实话,自己在崔家时从未想过,自己科举不力,原以为这辈子最波澜壮阔的时候就数当年太华殿上与新科状元论长短,不过五年就在这冰天雪地里当上了军师。

更别说以前私塾里先生一句句教人为天地民生,为国为家。

眼前这个身高九尺有余,面色黝黑的壮汉和那个血溅太华殿的三殿下是一个人。

自己明明赶在除夕宫宴上远远看见过这位一面,瞧着也是个粉雕玉琢的金贵人,这么长大后就能成了这副模样。

说起来如今的拓跋熙,第一眼打量下去锐利的五官一眼占据人的心神,狭长的丹凤眼光是看着就无端生出几分惧意。

大马金刀的往帅帐上一坐,就差把“不好惹”写在脸上。

面色不算特别黑,在季珩月眼里不过是这常年的塞外风雪让人面皮粗糙了点,令狐辰背地里无数遍说季珩月眼光不好

当下最时兴的就是崔政庭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眉如远山,一双多情眼总是含着水雾,就和江南的春天一样。

令狐辰没见过江南春,只能依稀从军师讲书里知道这么个形容词。

江南是个什么样子呢?令狐辰其实说不明白,自打有记忆来自己只见到过塞北的残阳,银装素裹的冬天。

令狐辰去而复返,一脸菜色的踏进帅帐

“怎么?老何收的衣服收到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见你对老何多殷勤你倒是替他着急上火了。”

令狐辰有口难言,这不是又抽签抽到了,看见还有军师,松了口气。

“大帅,青黛来了,替曦和转个话”

“有屁快放!”

“曦和说这件事都是误会,自己能处理好,还说……”

拓跋熙眉毛一竖就要发火

“还说来得及参加明谙的婚礼,让大帅你稍安勿躁。”

拓拔熙听了气笑出声“能处理好?真是嘴上没一点实话,就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盛京……”

“我的甲呢?里明还没修好?令狐你替我坐镇中军,有事你和军师商量着来,若有差池你提头来见。”

令狐辰一脸懵,还没从这天降大任里反应过来,拓跋熙就已经翻身上马

盛京城皇宫九霄门外

季珩月不在回头,奔赴前线

一如当年在刘霁禾面前,当年刘霁禾可是顾宥珩千算万算的托孤人选,看到自己第一眼,满腹牢骚才留下自己。

如今知道自己能骑马横跨北疆,怕是惊的嘴巴都要掉了。

说起来,自己的中州之路就是从顾宥珩开始

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