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大燕王朝繁盛,帝王仁德,百业俱兴。
威严的宫墙里,一女子停留在庭园里。长相艳丽,举止端庄,身着华丽宫裙,坐下喝茶的姿态都令人赏心悦目,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公主,再过十日就是太后寿宴,您终于能和远和殿下团聚了。”一旁的大宫女不掩欣喜地说道。
坐在庭园的女子听了眉梢带喜,眼里含笑。
“不知道阿姐启程了没有。萃禾,有收到阿姐的书信吗?”
“暂时还没有,公主不必心急,或许远和殿下有事耽搁了,左右这两日定会给您写信的。”
被称为离安公主的燕洛宁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她敛下了神色,起身去了太后宫里。
————————————————
京城之外,边关之境。
万里沙场,寒风萧瑟,大燕将士浴血奋战,冲锋陷阵,不惜忠骨埋边疆。多年来抵御外敌的战事让和平蒙上了一层血色
营地。
“将军,今日不太对劲。潜伏在十里之外的莾临探子突然都撤走了。”副将林诺禀报道。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沉默不语,盯着桌上战略图的眼眸加深,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拧了拧。若有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瞧出,这女子长的和离安公主有六成像。不错,此人正是远和将军燕洛岄。
燕洛岄清楚的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在这个节点上。
边关一直都不算太平,邻国之间时有摩擦,多年来互相制衡才形成如今稳定的局面,谁都不想先打破这种平衡。可一个月前,突然有一批人趁夜里偷袭了军营,虽说没什么伤亡,可粮草被烧了大半,在粮仓里还发现了一个焦尸。
不久后,莾临就以大燕破坏和约,掳走并杀害莾临的英勇将军为由挑起了战事。
猪都知道有问题,可战事向来一触即发。燕洛岄只能先兵后礼,待到镇压了敌方,双方短暂休战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么拙劣的手段,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局。贼喊捉贼便罢了,可偏偏此事刚过没多久,京城那边送来圣旨,字里行间都指责燕洛岄这个远和将军办事不力,治军不严,让敌军钻了空子。
“将军,真要照圣旨所言谈和吗?可这分明是那莽贼的奸计,故意挑起的事端。”林诺不满的说道。
“你以为陛下看不出来吗?谁会蠢到在自己地盘杀人的。有脑子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圈套。”另一位站在下方的副将说道。
“那为何……”林诺看向说话的李邱。
“你也不想想,边关距离京城少说也有千里,就算加急,消息传过去也得数日,怎么事情刚发生圣旨就来了?”李邱沉声说道。
“就算走漏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林诺听了呢喃道。
“这事儿十有八九和京城那位脱不了关系。”李邱冷冷的说道。
“疯了吗?里通外敌,挑起事端又主动求和,这对我们大燕有什么好处!”林诺情绪激动的说道。
“对大燕没好处,对他可不一定。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可不好猜。”燕洛岄淡淡的说道,视线钉在营帐之外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十日后。
太后寿宴,举国同庆。
大燕历代以孝为先,宣仁帝为表孝心,大赦天下。
朝臣携家眷纷纷入了宫宴,皇帝左边扶着太后,右侧跟着皇后。
燕洛宁乖顺地跟在太后的身侧,身材窈窕,华丽的衣裙摆散在脚边,像花开的极盛之时炸开。眉眼温婉,薄唇微合,嘴角带着不失礼仪的浅笑,眉间的花钿是点睛之笔,平添了几分妖艳,首饰并不繁琐,但恰到好处。芊芊玉手规矩的摆在身前,每走一步肩平不摇,甚是优雅。谁看了不说一句,离安公主当真绝色。
燕洛宁在太后身侧落座,宴席开始,舞女纷纷起势,琴瑟相奏。一舞落罢,各位夫人携家中子女上前贺寿献礼。皇室宴席能将京城翘楚和年轻贵女凑齐,各家有到了适婚年龄的可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都各自相看合适的人。
一段惊鸿舞,一首好词,一幅山水画......朝臣贵女各有各的惊艳。
“陛下,臣女想为太后献上一段剑舞,愿太后年岁悠久,福泽深厚。”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英姿飒爽,不似闺阁女子般的装束,英气逼人。
“这位是英国公的爱女吧。”皇帝看了看下方的英国公。
英国公赶忙起身应道。皇帝便示意莫禾苑开始。
宫廷乐师选了首合适的曲子伴奏。莫禾苑架势舞剑,一步一招,颇有气势。
燕洛宁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视线有些恍惚,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因为一直没收到信,她有些心绪不宁。
莫禾苑一曲舞毕。受到了不少赞赏。
“哈哈哈,好。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国公之女啊。”皇帝扭头看向太后,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给了不少赏赐。
英国公赶紧起身谢过皇恩。莫禾苑跟着父亲回到了座位上,一些想给家中男儿娶妻的长辈心思也不免活络了些,想着若能与英国公府结亲也是一桩好事。
太后看着身侧的女子开口说道“听说宁儿给哀家准备了一首曲子?”
燕洛宁闻言起身道“是,皇祖母。阿宁给这首曲子取了个名字——叫悠长。愿皇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燕洛宁坐在古琴前,一头如瀑青丝,深色的冰眸闪着妖异的光芒。她伸出手,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起先悠长小调,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听了让人心神安定。突然曲风一转,琴声变得铿锵刚毅,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震动着在座所有人的心弦。
一曲落罢,琴声缓缓停止,但那乐声好像仍旧飘扬在四周,久久不散。燕洛宁的眸中细碎却泛着光泽,吸引着人。
众人脸上都带着惊艳之色。大燕第一才女,果真名不虚传!
太后露出满意的神情,笑容遍布在脸上。反观皇帝却笑不达眼底,意味深长的夸赞着燕洛宁高超的琴技。
“离安的琴技在这京城真是无人能及啊,来福,把那把窈弦送到公主的宫里。”
“是,陛下。”皇帝身旁的大内总管应下。
燕洛宁扯了一抹笑,行了一礼“谢陛下。”
没等燕洛宁坐回去,一个侍卫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来福用尖细的声音呵斥道“大胆!”
“陛...陛下,边关急报,莽临大军在岐山与我军谈和,中途反悔,生了变故,我军惨遭埋伏,远和将军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一语惊起千层浪,皇帝脸色难看,眸色深沉,敛了敛神色,扭头看向太后
“母后,朕有事先走一步。”
“去吧,政事要紧”太后颌了颌首。
皇帝叫上一众朝廷重臣去了御书房。
燕洛宁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就感觉血液逆流,身子僵在原地不得动弹,耳边只有嗡嗡嗡的声音,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太后显然注意到她的异常,低声喊到“阿宁,过来。”
燕洛宁回了神,脸色惨白的走到太后身侧。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便对留下的朝臣和家眷说道。
“各位继续,尽兴而归。”
“起舞奏乐。”一旁的公公大声喊道。宴席又恢复了正常。
燕洛宁坐下心神不宁,她不知为何阿姐没有回京,反而是遇袭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梳理着事情的脉络。
御书房
皇帝接过了底下递来的军报,越看神色越阴沉,啪的一声把折子甩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一众臣子小心地说道,生怕激发皇帝的怒火。
“岂有此理,朕一心想着谈和,莽临却一再欺人太甚,真当我大燕好欺负吗?”
“陛下,这次带去的精兵折损了大半,所剩寥寥无几,远和将军也因此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对我们大燕形势不利啊。”右相斟酌地说道。
皇帝不似先前般震怒,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臣之间在御书房足足商量了半日,终是有了个结果。
宴席散去,燕洛宁找了个借口拒了太后的邀约。独自回了离安宫,坐在桌前神色不明,手里死死攥着茶杯,嘴角抿成了一条线。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燕洛宁让萃禾打听的消息
“公主……”
“怎么样了?”燕洛宁急促地问道。
“公主,陛下派英兆将军即刻启程,边关可能要起战事了。”萃禾将打听的消息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