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忠谁奸

走出慈宁宫，高凌峰喊来身边的刘桂吩咐道：

“差人将这宝匣送给李贵妃。”

刘桂接过宝匣，接着问道：

“陛下不去翊坤宫吗？”

一想到李世兰，再想想自己“高达”34点的体质，高凌峰摇头说道：

“让朕缓一缓，晚上再去，先去玉虚宫。”

玉虚宫，就是高凌峰炼丹的地方。

这本是先帝的寝宫，在高凌峰亲政之后，大兴土木改造为宫内道观。

建造玉虚宫，也是清流口中皇帝无道的罪证之一。

跟随在身后的徐刚峰脸色有些难看。

昨日高凌峰赦免徐刚峰，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错了。

但是今日跟随皇帝记录起居注，大早上就见到他从翊坤宫腿脚虚浮的出来，拜见太后就要回玉虚宫，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徐刚峰忍不住要跳出来劝谏皇帝勤政了，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皇帝的御驾来到玉虚宫，这一次高凌峰并没有摆弄他那些丹炉。

开玩笑，前身就是被这些丹药吃得只剩下一年寿元的，自己肯定不会继续吃这些重金属。

高凌峰又对着身边的刘桂说道：

“让司礼监将奏章送过来，朕要看！”

这时候跟在身后的徐刚峰脸色好看了一些，原来陛下返回玉虚宫是为了批答奏章啊，那说明皇帝还是勤政的。

一炷香后。

高凌峰将奏章摔到一边。

这批答奏章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每一封奏章都是又臭又长，这些文官先写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最后弯弯绕绕的提出一些模糊的话。

要么就是和徐刚峰那样的进谏书，引经据典讲上一大堆道理，最后一点解决的方法都没有。

也亏着有宰相周再山！

这些送给高凌峰的奏章，都是经过宰相周再山批答的，司礼监张保用印之后，就等于皇帝御批过了。

如果不是有周再山，怕是高凌峰每天996，也批答不完这些奏章。

忠臣啊！

高凌峰再也不想继续看奏章，伸了伸懒腰，决定返回后殿补觉。

看完了这一切的徐刚峰目瞪口呆，原来还是自己幼稚了，皇帝就是昏君，自己对他真的是白期待了！

一想到这里，徐刚峰又萌生了辞官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服侍完高凌峰午睡的刘桂，站在了徐刚峰的身边。

“徐大人，您是不是觉得陛下怠政？”

若是以前，徐刚峰是不会搭理刘贵这样的宦官的。

在他们清流眼中，刘桂这种就是皇帝身边的奸佞，是蛊惑皇帝堕落的奸臣。

只不过昨日刘桂陪着他领取官袍，办理入职手续，徐刚峰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徐刚峰生性刚直，点头说道：

“臣准备再以死直谏君上，若是陛下不听，那臣也只能辞官了。”

刘桂听出了徐刚峰语气中的决然，他似乎明白了高凌峰为何要赦免他的罪过，将他留在身边做起居郎。

这是个能豁出自己的人，陛下想要夺回权力，就要依靠这样的大臣！

刘桂似乎明白了高凌峰的良苦用心。

不过想要收服徐刚峰这种清流也很不容易，他们往往都是认死理的，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陛下是昏君了。

看到桌子上散乱的奏章，刘桂脑中如同电光石火闪过！

刘桂脑海中的疑惑全部都解开了！

这几天陛下白天都是泡在翊坤宫的，为什么今天突然返回玉虚宫？

为什么好几年都不批答奏章，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批答奏章？

越想越是觉得靠谱，刘桂对着徐刚峰说道：

“徐大人，还请您和咱家一起收拾奏章，送回到司礼监去吧。”

徐刚峰犹豫了一下。

史官的地位比较特殊，他们是有权翻看奏章的。

《起居注》中很大一部分篇幅就是群臣的奏章，甚至连皇帝的密扎他们都可以查看。

所以史官被视为皇帝私臣。

徐刚峰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身份转换的。

刘桂再这么一催，他还是走到御案边，和刘桂一起收拾奏章。

收拾收拾着，徐刚峰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虽然原本只是个县令，但是徐刚峰也不是普通的县令，他熟读《大周律》，总能够依靠律法和上司周旋，违抗浙江布政使孙必昌的命令还能全身而退，说明他不是一个只懂得进谏的莽夫。

所有的奏疏都已经被宰相周再山批答完毕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送给皇帝的奏章上，都已经盖上了皇帝的玺印。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司礼监用过印才送过来的！

岂有此理！

徐刚峰又收拾了几份奏章，每一份都是这个样子。

那些高凌峰没有翻开的奏章也同样如此！

刘桂也在偷偷查看徐刚峰的反应。

他不由的感慨，陛下看人是真准啊！

这徐刚峰直言进谏，说明他是真的心忧大周社稷的！是真正的忠臣！

所以陛下不顾徐刚峰在《治安疏》上辱骂自己，还胸怀宽大的赦免他的罪过！

这是什么样的气度和胸襟啊！

徐刚峰能够冒死进谏皇帝，那等他知道了真相，也能帮着陛下冲锋，对付外廷那些奸党！

想到这里，刘桂更坚信，这就是陛下的计划，要让徐刚峰看清朝堂的真相，所以才让司礼监将奏章拿到玉虚宫的！

等徐刚峰整理完这些奏章，刘桂这才说道：

“徐大人，您都看到了。”

徐刚峰嘴唇颤抖的说道：

“乱政！”

不经过皇帝，宰相周再山批答奏章，司礼监竟然就直接用玺印了。

这不是乱政是什么？

徐刚峰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皇帝只是看了一炷香的奏章，就将奏章都扔了。

这奏章根本不需要皇帝批答啊！

权臣竟然如此跋扈！？

徐刚峰又想起来，浙江布政司使孙必昌就是当朝宰相周再山的弟子，他在浙江这么跋扈，不就是因为他有个宰相恩师？

“本官要弹劾周再山！”

刘桂一惊，这徐刚峰当真是个不要命的。

刚刚骂了皇帝，又要骂当朝权相。

可骂了皇帝，陛下英明圣武，可以既往不咎，如果骂了周再山，怕是皇帝也难保他的性命了！

刘桂立刻说道：

“徐大人！陛下饶你一命，可不是让你去白白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