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朝阳未出。
林冬拉着心满意足的三风往黑水城赶。
三风脸上洋溢着笑容,感觉心房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他只是十岁的孩童,开心和难过自然直接写在脸上。
忽然,三风表情一变。
紧接着便听“bú”的一声,屁声理所当然。
林冬只觉身前一震,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剑指一划,周身护罩撤去了一半,只剩身前一小块地方有透明护盾阻挡着罡风。
林冬得意洋洋:“哼!早就防着你这手了!还想偷袭我?”
林二公子为了不在御剑时闻到三风的臭屁,可谓煞费苦心。既然屁太臭,那就让他散开便罢了。
屁味随风消散,一同传到风中的,还有两人爽朗明亮的笑声。
……
一路欢喜,步伐轻盈。
回到客栈时,日头已经冒尖。
苏尘和余烈已在大厅等候许久。
见两人坐下,苏尘将两碗面条推到跟前:“吃吧,尚温。”
余烈看两人嗦面正欢,问道:“昨夜去了哪里?”
“带三风回了趟家。他还是个孩子,想家了不是。”林冬头也没抬。
三风眼神明亮,兴奋地点着小头,还不忘了往嘴里送面条。
苏尘和余烈相视一笑,总算明白了林冬要先来这黑水城的原由。
今天春日,坊市间无半点节日气氛。
修士们远离红尘,对于凡人间的风俗习惯大都忘得差不多了。有些人说不得已经修炼了数百年,亲友一个个离世,每逢佳节只会更加寂寥,又怎会想起过个节日?那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也只有林冬和三风这等刚修炼不久的,亲友俱在,念着佳节同聚,才会对节日氛围有所感召。
四人毫无留恋,只买了一幅黑水谷处的地图,便即刻出了城,朝目标方向遁去。
照着地图飞行,只半个多时辰。在漫山遍野的雪白之间,一块巨大的墨玉映入眼帘。
此处黑水湖。
因远看湖水漆黑如墨,乃得此名。
此湖端的巨大无比,不知几千几百里宽,四人在这头根本望不到边际。
远处波光粼粼,寒风过境才有一些细小浪花。湖面边缘处平整如地,似是结了一层薄冰,上有浅浅积雪覆盖。
四人御剑下落,贴着冰面上空飞行,一直又飞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飞出了边缘结冰的区域。
但怎想湖面比冰面难行。相对温热的水汽升腾,与冰冷的空气交汇,在湖面上空形成对流,引起阵阵狂风。
为了省些气力,林冬提了一个主意:
将三人宝剑收尾相连,只需由最前面一人耗费法力神念破风开道,其他人则在后方默默跟随。待开道之人有些累了,再让后面一人交替,如此这般,每个人都可抽空休息片刻、亦或吞服丹药恢复法力。
四人连成一线,依湖面而行。
四下视野开阔,乘风踏雪,大有豪情顿起,谈笑声不断。
忽然三风指着前方湖面大叫:“哇喔!快看前面!”
三人顺着看去。
就见前方一处深黑色的阴影显现,数寸大小,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余烈出声提醒:“水下有巨物接近。”
几人乃加速前行。
待御剑掠过之时,那阴影已有数丈大小。
三风回过头,嘴巴瞬间张得老大:“那怪物跟着我们来了!”
三人一齐回头,就见一张巨大的背鳍浮出水面,划出数十丈长的涟漪。
林冬大喊:“大家散开!升到上面去!”脚下古剑率先抬头,带着三风直往天上飞去。
另两人顿做兽散,分别飞往两侧天空。
一声幽长空灵的鸣叫从身后接近,类似前世鲸鱼的叫声,连空中的水汽都在颤抖。
林冬心下胆寒,脚下遁速又快几分,却听身后一阵轰隆声响,只觉有滔天巨浪跟随。
“林兄小心!”苏尘突然大喊。
林冬霎时汗毛乍起,只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来到身后,体内灵力催动到极致,毫无预兆地往右侧一拐。
与此同时,他刚刚的位置处,一张深渊大口猛然合上,激起千层白浪。
林冬虽只瞥见半个头颅沉入水下,但那巨物闭口之时,他分明瞧见无数钢牙林立,颗颗都有三风个头大小。若是这下被咬中,必定当场化作碎肉。
心中后怕,又往天上攀了数丈。三风也紧紧扒其身上,面色惨白,吓得不轻。
怎知那巨物在水底游了一圈,又有朝水面扑来的趋势。
几人居高临下,这回看得清楚,原来是一只不知名的凶猛鱼类。
那鱼少说十来丈长,背部呈青黑色,有花纹密布。背鳍破水如刀立,双翅后摆如桨摇,一举一动便能引起水中巨浪。
大鱼即刻钻出水面,白色腹部在水面“腾腾”几下,一双巨翅往后一拨,半个身子腾空而起。
距离拉远,林冬反而不惧。
这大鱼仅凭出水前的劲势,在空中无处借力,又能飞得多高?
随即祭出白玉戒尺,朝大鱼头顶砸去。
大鱼似在空中顿了一下,被戒尺拍了结实,瞬间落回水中,摇摇晃晃,有晕厥的迹象。
与此同时,余烈也祭出宝剑在侧。
碧如翡翠的剑身,光华却不夺目,表面荧光淡淡,自有神韵内敛。挥动之间,一道绿色光芒从剑身激射而出,有松涛林海之意。
那大鱼受了林冬戒尺一击,正自懵懂,行动稍有迟缓。正好被余烈的剑光斩在鳍上,顿时船帆大小的鱼鳍脱落,鲜血喷涌、染红了大片水域。
苏尘见两人攻击皆尽得手,自然也不甘示弱。
灵力运于手上,只见一黑一红、双掌显出二色。在另外三人的惊异之下,红黑二色交汇,化作巨大的黑色光球,内里还有红色如闪电跳跃。
“玄煞土雷!”
黑球变作一道红黑色的闪电,朝着大鱼跳跃而去。
只听得轰隆巨响,当如晴天霹雳,那断鳍之处,立刻被炸出一个偌大深坑,露出雪白的鱼肉。
“天清峰的五行雷法!”
林冬余烈同时心中惊叹。
没想到天清峰的雷法威力如此之大!
“看我的!”
又听一声呵斥。
却是三风扯着嗓子喊道,声音稚嫩,但气势不落。
林冬后退一步,单脚立于剑柄之上,为三风腾出施法空间。
“喝!”
三风双手结印,瘦小的身上一道紫气升腾,一如当时掌门萧诚那般。
紫气一出,即刻化作透明法身。
法身高丈二,顶个娃娃脑袋,只穿件菱形肚兜,四肢肉嘟嘟的、一节一节,像藕节一样饱满。
这是什么法身?
林冬三人摸不着头脑。
“丈二婴孩”又凭空变出一把短剑,那短剑却也似未长成一般,短短一节,样子竟有些可爱?
婴孩与三风一起竖眉,同时掐念法诀,随着短剑一指,剑身如瀑般增长,直插入大鱼眼中方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