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裂与和解

王一明一遍遍地在医院的走廊上走着，步伐沉重，心绪翻涌。他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如此复杂和沉闷。每一个病例，每一次手术，甚至每一次与秋敏的对话，都仿佛给他加上了一根无形的枷锁。

今天的手术格外复杂，一位年长的男性患者接受了纳米机器人治疗脑瘤。手术后的恢复期，病人没有出现预期的效果，甚至有所反复。王一明不禁回想起那次的讨论，陈院长曾警告他不要过于理想化，病人的家属的失望和怒气也让他倍感压力。

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秋敏的来电。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秋敏联系了，心中的纠结像重压一般，让他每次接到她的电话，都会有一种想逃避的冲动。可是，今天，他还是接了电话。

“王一明，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谈谈。”秋敏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柔，但里面的疲惫与痛苦却让人听得出她的不安。

“秋敏，我们……”王一明有些犹豫，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你很忙，也知道你一心扑在工作上，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工作并不是一切。”秋敏深吸了一口气，“你很优秀，王一明，我也为你感到骄傲，但我不是你的责任，我不想一直做那个被你忽视的人。”

王一明的心像被刺痛了一样，他明白秋敏的感受，也清楚她的委屈，但此刻的他，早已无法自拔。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的工作真的不能停下来。每一个病人都是一个生命，我不能放弃。”他努力平静地说。

“我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忽略了自己身边最需要你的人。”秋敏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如果连我都不能在你身边，那这些病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一明的心一阵剧烈的颤动，他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疏远已经伤害了最爱的人。而他自己，也正被自己所创造的空洞世界困住，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秋敏，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需要想清楚。”他低声说道。

“我等你，但你知道，我也需要我的生活。”秋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一声“嘟”响，让王一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眼前的医院，手术室，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清晰。他意识到，自己在为成千上万的病人而奔波，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正当王一明陷入自责之际，医院里的另一场风波也悄然酝酿。病人的家属再次要求他承担更多责任，这一次，他们开始指责王一明的治疗方案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而他们的愤怒，也让院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王医生，这次的治疗结果是我们无法接受的。你说过，纳米机器人可以精准治疗肿瘤，但为何现在反而更严重了？”病人的丈夫语气激烈，眼中闪烁着愤怒。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手术后的恢复期非常关键，患者的身体状况本身就非常复杂。”王一明耐心地解释道。

然而，病人的家属并不买账。“你们医院，医疗技术再先进，可我们不需要这些高科技，我们要的是实际效果。我的妻子不再是实验品！”

王一明深吸一口气，心头升起一阵愧疚。他知道，尽管自己在技术上尽了最大努力，但这依然无法消弭家属心中的愤怒和失望。而这种情感的纠缠，也成了他无法割舍的枷锁。

“王医生，家属的情绪已经失控，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到医院的声誉。”科主任赵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知道，”王一明疲惫地回应，“但这些患者的家属需要的是关怀和理解，而不仅仅是我们专业的技术。”

赵岩轻轻摇了摇头：“你太感情用事了，王医生。你是在为病人着想，但我们要明白，医院也需要考虑到治疗的效果和病人的满意度。这是一个平衡的问题。”

王一明明白赵岩的话，但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能放弃治疗时的那份人文关怀。或许，这就是他与医院管理层的根本区别。

夜晚，王一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凝视着电脑屏幕上那一串串病例和手术数据，却始终难以集中精力。他的心中仍在不断盘旋着秋敏的话语，她的离开，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口。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显示的是秋敏的名字。

“秋敏？”王一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我做了一个决定，王一明。”秋敏的声音依旧清晰，却带着一份不容忽视的决绝，“我想，我应该放下这一段关系了。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王一明的心像被钝器击打，无法呼吸。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但当它真正到来时，他依然感到深深的痛苦。

“秋敏，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挽回。

“不要再说了，王一明，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每一段关系都能修复，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秋敏语气温柔，却充满了决然，“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生活。希望你能幸福。”

电话挂断后，王一明站在窗前，久久无法动弹。他知道，这一段感情就此画上了句号。而自己，也终于面对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自己不再能用工作填补所有的空虚，那个曾经深爱的人，已经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手术数据上，却再也无法专注。今天的这些挑战，也许只是自己人生旅程中的一部分。或许，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