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一年八月,芝麻李徐州起事,迅速聚兵十余万,攻克徐州周边诸县,一时间声势浩大,元军抽调各地兵力围剿芝麻李于徐州。
十二年九月二十,徐州。
元丞相脱脱率二十万元军昼夜不息,以巨砲猛轰徐州城,徐州城失守。
红巾军领袖芝麻李下落不明,副将赵均用、彭二趁乱杀出重围,率部奔向濠州。
说真的,若非芝麻李牵制住脱脱大军,孙恺在萧县不可能轻易造反成功,郭子兴也没可能那么容易拿下濠州。
最终,芝麻李坚守徐州年余,终究不敌城破,脱脱愤怒,下令屠徐州,一时间徐州沦为人间地狱,及至大明开国,徐州依旧一片焦土,阴风呼号。
屠完徐州,脱脱还下令将徐州改为武安州,不再统领各县,可见脱脱对于徐州阻击战,内心何其愤怒。
为了将盘踞徐州的逆贼斩尽杀绝,脱脱随即下令,派遣贾鲁、月阔察尔追击赵均用、彭二,战火直逼濠州。
孙恺得到消息时候已经是十月初,诚然他可以从历史书上知道元末历史走向,但谁敢保证他的出现对于历史没有影响?
就好像赵均用这厮,对敌作战本事没有,在义军内部争权夺利倒是一把好手,这厮逃到濠州后,知道濠州虽有五帅,但郭子兴一家独大,于是联合孙德崖收拾郭子兴,郭子兴身陷囹圄,险些被拷打致死。
而今孙德崖已被孙恺斩于濠州西门,濠州城内也已令出郭子兴一人,赵均用自然不可能再如历史上那样勾连孙德崖迫害郭子兴。
不过赵均用绝对是个狠辣角色,这厮夺占淮安,后来淮安被破,他投奔昔日部将毛贵,为了夺毛贵兵权,将其杀害,谁敢保证这厮为了兵权不会对郭子兴动手?
其实郭子兴死活,真没被孙恺放在心上,不过说到底郭子兴是马秀英义父,小张夫人对马秀英还有养育之恩,放任元军猛攻濠州而视若无睹,确实让人齿冷。
军议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百室,徐州城破,赵均用、彭大逃亡濠州,小股元军衔尾追击,一旦元军主力抵达濠州,濠州不说危如累卵,至少也有破城之险,你觉得我军当如何?”
李善长蹙眉道:“属下有三个问题。”
“说说看。”
“属下第一问,濠州是否必救?”
孙恺轻叹:“郭子兴是孙某岳丈,孙恺如何能坐视濠州被围而无动于衷,真要如此,孙某岂不是要为天下人耻笑。”
李善长点头:“大统领说的是,唇亡齿寒,滁州与濠州在外人眼里最少也是同盟关系,盟军被袭,大明军坐视,确实会让天下群雄不耻,那属下第二问,横涧山和驴牌寨民兵近两万人,经过三个来月集训,如今能否一战?如果不能,还需要多久?”
孙恺轻叹:“三个月时间,只能说磨灭这群新兵身上的贼性,让他们知晓何为军纪,知道触犯军规的代价是什么,或许上了战场也能令行禁止,不过以当前新兵营的战斗素养,一旦遭逢恶战,势必会死伤惨重,至于还要多久能战,保守估计还要三个月。”
说的这些,其实不仅仅是新兵营的问题,事实上在这之前,孙恺麾下大部分兵勇入军也就三四个月。
迫于形势,老营兵马打过一次残酷的伏击战,那次也是没办法硬着头皮上,然而也正是那场伏击战大胜,让数千战兵信心倍增,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足以和凶残的蒙元官军鏖战。
信心、士气很多时候对于军人而言,是一股必不可少,无可替代的力量!
“练兵能练出体魄,但练不出战斗意志,现在新兵营的兵最缺的是战斗意志,他们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树立必胜的信念。”
李善长微笑:“属下第三问,如果濠州城被元军所破,郭子兴、赵均用等人逃来滁州,元军再衔尾杀至,滁州能否硬扛元军数万甚至数十万大军的轮番强攻。”
孙恺思索片刻后应道:“这得看元军的决心有多大,如果元军放任刘福通、徐寿辉等豪强发展,铁了心调集全国大军来战滁州,恐怕滁州……”
李善长凝声道:“属下觉得,我军当前要务是整饬军伍为要,如果可以,当迅速扩军,至少扩军一倍,以备不时之需,一旦我军介入濠州战场,必然会引起元廷重视,元廷虽说腐朽,然有识之士并不或缺,一旦视我军为威胁,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滁州,不灭大统领誓不罢休,滁州一旦沦陷,大统领要么突围流亡以图东山再起,要么只能依附其他豪杰,这恐怕非大统领之所愿吧。”
孙恺嗯了声道:“扩军不是不可以,滁州及至各县想入我军的精壮不下万人,就算精减,也能征募五千人以上。”
“无需精减。”李善长摇头道:“大统领不愿意招有家口拖累或者家中只有独子的精壮为兵,这确实是仁义之举,然而属下认为这样的兵更有誓死守城之决心,因为他们没有退路,他们知道一旦城破,他们的爹娘、妻儿肯定会落入贼手,生不如死,如此,反而能激起决死之心。”
“说的在理。”孙恺呵呵干笑。
“就当前形势来看,濠州绝非元军主攻目标,徐州被破,那么脱脱首先要灭的不是刘福通就是徐寿辉,以濠州现有的兵力,属下觉得,应付元军偏师绰绰有余,甚至于郭子兴都未必会派人来滁州向大统领求救。”
孙恺笑道:“咱也这么觉得。”
“因此,属下觉得,我军至少还有数月整军时间,利用好这几个月时间极其关键,首先我军当招募滁州本地精壮,这次招募的精壮是以后死守滁州的中坚力量,滁州百姓敬重大统领,相信大统领在敌军来临之前,也不会舍滁州百姓于不顾,若如此,自当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嗯。”孙恺严肃道:“起兵之初,咱就告诫过全体将士,咱们是兵,是注定要推翻暴元统治,恢复汉家衣冠,重整汉家山河的兵,咱们不是贼,咱更不屑做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