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子为仆

十日后，襄阳城，郭府。

“什么！”

“你说赵道长他杀了甄道长？过儿和古墓派的龙姑娘也失踪了？”

收到全真教消息的郭靖，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外职道士。

“此事，可当真？可有证据？”

郭靖此时倒不怎么担心杨过，毕竟那孩子从小就机灵过人，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鲜少有人能让他吃亏。

况且小龙女既然失踪不见，报信之人又说两人交往甚密，想来杨过定是被她带在身边。

“掌教已经赶回终南山，弟子们也找寻到甄代掌教的尸身，更有鹿清笃师兄的证词为证。如今赵志敬确为全真叛徒，掌教业已下令全真弟子全力追杀赵志敬。”

“因此事涉及杨过，所以才飞鸽传书，遣小道前来通知郭大侠。”

闻言，郭靖长叹一声，负手看向窗外。

“若非襄阳事务日渐繁重，郭某真想去找赵道长问上一问。”

“所行为何！”

龙吟声起，前来传信的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骇。

一滩水渍在身下蔓延开来。

......

终南山十里外，尚不知已被全真教发下追杀令的叶孤城正盘坐于竹筏上，顺溪而下。

一柄泛着青青之色的木剑横放于膝。

便是没有斩杀甄志丙之事，他本也准备离开全真。

除《先天功》外，全真诸般剑法于他眼中皆不过尔尔，一剑可破之。

‘顽童’周伯通终年不归，教内庸俗之辈多如过江之卿，留之无益。

就在叶孤城静息凝练内气时，一声冷喝在岸边炸响。

“那边的，把你竹筏留下！”

抬眼望去，只见一美貌道姑正立于岸边。

怀抱拂尘，玉面微仰，眉间含煞，四分冷傲三分阴狠三分美艳，恰如森罗鬼姬，虽美，却要人性命。

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心知李莫愁怕是又要去寻小龙女晦气。

叶孤城合上双眸，不再理会。

见叶孤城毫无所动，甚至闭上双眼，本就因陆无双偷走《五毒秘传》心中憎怒的李莫愁，怒火不由更甚。

“区区一初出茅庐的剑客，敢无如此视本仙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自得到《九阴真经》石刻经文后，叶孤城便开始将其融入进自己的《天外飞仙》中。

连日来效果斐然，不光内力增长神速，每日身上都会褪下一层乃至两层死皮。如今再看已是二十三、四的年轻模样，甚至连容貌也与赵志敬原身大为不同。

隐隐间，竟有了三四分叶孤城昔日的影子。

因而李莫愁完全不知，她眼中的年轻剑客便是在终南山上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赵志敬’。

盛怒之下，李莫愁冷笑着轻抖拂尘，三道寒光在指尖隐现。

玉手微抬，冰魄银针抖手而出，直指叶孤城周身大穴，显然是要他的性命。

就在冰魄银针临身之际，叶孤城左臂如一轮繁花在身侧留下道道残影，三枚幽蓝森寒的冰魄银针尽皆在他两指之间。

“什么！”

李莫愁惊呼一声，目露惊骇，一双美眸不敢置信地盯着叶孤城的两根手指。

“阁下好身手，敢问师承何门何派。”

李莫愁抽身退步，手握拂尘，冰魄银针引而不发，警惕地盯着扭头看来的叶孤城。

“赤练仙子李莫愁，我本不愿与你纠缠。奈何，你既已出手，我若不回应，便不合礼数。”

叶孤城手握木剑，于木筏上长身而立。

“活死人墓我曾去过，《玉女真经》虽不曾研习，却知其经文。”

“你若胜我，竹筏归你，《玉女真经》亦归你。”

李莫愁微愣，旋即冷笑道：“阁下当我是三岁孩童般好骗吗？”

“我自说了，便是真的。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若你败了，当为我侍婢。”

此一言出，李莫愁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想她【赤练仙子】李莫愁是何等人物，放眼当今天下，除却那几人外，何人敢与她比肩！

如今，居然被一年轻剑客出言调戏！

不过是接下了几枚冰魄银针，真当她李莫愁怕了不成！

“小贼！你找死！”

李莫愁拂尘一抖，十数枚见血封喉的冰魄银针射向叶孤城。

一对晶莹温润恍可见骨的玉手泛起红光，脚下一震飞身落于溪上，踏水飞掠，直拍向叶孤城心口。

五毒神掌，腐血化骨！

纵是五绝在此，倘若受了这一掌也决计讨不到好。

叶孤城迈出一步，脚上青皮白底布鞋落在水面之上，握于身侧的木剑缓缓抬起。

“数日前，我曾宿于荒山，于山中观月时，偶有所得。”

“常闻人曰‘亭中观落花，月下人独醉。’”

“却不知，醉人的是酒，还是月？”

急冲而来的李莫愁冷笑连连，明明她的神针离此人不过尺许，居然还故作高人满口胡言，真真是贻笑大方。

此人，取死有道！

“此剑，醉月。”

白日青天下，一轮明月浮于溪上，叶孤城手握木剑，布衣青衫，如仙人临尘，清冷孤绝，于月中迈步而出，一步一步，走进人间。

谪仙踏月入凡尘，执剑醉苍生。

李莫愁美眸圆睁，茫然看向眼前如梦似幻的一幕，手上的红光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冰魄银针早已不见踪影。

“你输了。”

叶孤城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李莫愁。

抬眼看去，一柄带着草木清香的木剑置于李莫愁颈侧，割断几缕青丝，飘飘荡荡落于溪水之中，流向远方。

“今日起，你为我侍婢。”

“若有一日，我败于你手，还你自由。”

李莫愁立于溪水中，闭目苦笑。

直至此时，她依旧没从仙人踏月的余韵中醒转。

胜过叶孤城？

仙人挥剑，何人能挡？何人敢挡？

赤练仙子？仙子？笑话罢了。

“你的剑法，不是人间该有的剑法。”

静立片刻后，李莫愁飞身落于竹筏，内息流转间，打湿大半的道袍已然恢复如初，而她却已非自由身。

闭目盘膝的叶孤城开口道：“我在人间，你亦在人间，那便是人间的剑法。”

李莫愁深吸口气，将手中的拂尘扔进溪水，屈膝跪坐于叶孤城身侧。

她虽杀人无算，但也是言而守信之人，败了便是败了。

败于这等人物手中，倒也没什么好不甘的。

至于陆无双...

且看机缘吧。

“可否告知名讳。”

“叶孤城。”

“婢子李莫愁，见过主人。”

叶孤城微一点头，将膝上木剑递与李莫愁。

“奉剑。”

“是。”

李莫愁双手捧住木剑，好似捧住一把神兵。

“婢子可否一问。”

“讲。”

“主人为何要将婢子收作侍女？”

叶孤城睁眼，远望天际，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

“你仇人甚多，我既欲游历天下，他们若来寻你，可为我养剑。”

“况且，无名之辈又岂能做我叶孤城的侍女。”

李莫愁一时无言。

她原以为，叶孤城是看中了她的姿色。

“主人，我们要去哪里。”

“襄阳。”

他，要去见一见郭靖。

见一见，那门号称天下间第一至阳至刚的，降龙十八掌。